他膝行两步,惊慌之下甚至想爬上台阶去够圣上的金靴。
两侧突然窜出来两名侍卫,将他死死拉住,只余呼喊声撕裂难听。
燃香过半,圣上才将那诉状拍在案上,挥臂一扫,桌上小山丘一般的奏折呼啦啦落了地,满殿里一片肃穆。
一时间所有人都惊慌跪下,连宋廉也吓呆住了。
圣上冷笑一声,“好啊,光是中秋一日便收了万余两的节礼,真是好大的面子,只是这知这些人是冲你,还是冲宋太师!”
宋廉悬着的心沉沉坠下,人彻底瘫软下来,脸色灰败难看。
林纾这个贱人竟然真的搜集到了证据。
他自然知道圣上说的都是真的,自从宋太师做到今天这个位置,想要捐官之人不知几何,每每以节礼的名义送金银财帛,数额庞大令人咋舌。
无人可以躲过这样惊天的诱惑。
时日一长,连他也大胆起来,外头多的是想结交宋太师的人,苦于没有门路,想他素日来有些狐朋狗友,层层拜托之下,便求到了他头上,人情往来之下,给他送礼之人多如牛毛。
本以为不会出事的,哪知竟被林纾这个贱女人坏了事。
他哑口无言,良久才喃喃说出一句,“臣没有,臣自幼受父亲教诲,学的是忠君爱国……”
“好一个忠君爱国!”
圣上面上怒火昭然,拿起桌上建盏便砸了过去,正落在宋廉头上,茶水茶叶顺着额头往下滚落,形容狼狈。
“传殿前司都指挥使陈进,给朕搜,将太师府翻个底朝天,朕倒要看看,宋太师藏了多少好东西不敢让朕知道!”
……
朝中一瞬变天的消息传得满城风雨,殿前司抄家时闹出泼天的动静,便是各位大臣想知道都不难。
这事自然也穿进了李满禧的耳朵里,她不免有些惶惑。
这其实是李满禧给林纾出的主意,让她多多留意宋廉朝堂上的动向,以备不时之需,若到万不得已之时,大不了闹个鱼死网破。
但她没想到光一个贪污罪证,竟能让圣上决定抄了太师府。
宋华根基深厚,在朝中多年威望积深,再加上素有贤名,广结善缘,没想到会被儿子牵连。
李满禧暗中猜想,其中应当还有旁的缘故。
可这缘故是什么,她一后宅女子便不得而知了。
日落时分,林纾亲自登门,还带着厚厚一份贺礼,说是谢她出谋划策。
李满禧责怪她太过见外,等婢女们全都下去了,才细细打听事情原委。
林纾也觉得事情进展太过顺利,不过了了一桩心事,整个人松快不少,脸上也有笑模样了。
“我也不知,但似乎在我敲登闻鼓之前,圣上便对宋华颇有微词,否则不会句句都扯到他父亲身上。”
李满禧略一沉吟,“可我曾听王爷说起宋华其人奸诈狡猾,便是圣上对他都难有说辞……”
林纾摇摇头,“这便不太清楚了。”
李满禧总觉得此事没有那么简单。
果然,一夜过后,便有人借此事揣测出圣上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