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夫人,悦娘子昏睡这两日,樊楼掌柜积攒了些账未结,您要不要看看?”
樊楼是京中的老字号,寻常向一些庄子上的农户采买原料都是赊账,七日一结算,眼看过了两天银子还未送来,掌柜便有些着急。
这些农户收入微薄,一家都指着这点银钱吃喝,耽搁时间一久保不齐是要来闹的,到时候一堆人围在樊楼门口,名声不差也要臭两分。
李满禧也深谙这个道理,也不推脱,亲自接了来看。
送“试用品”刚刚推行没多久,到目前为止也只有白送没有收益,樊楼每日开销庞大,做熟水的原料钱就要付出去不知几何,账面上一片愁云惨淡。
李满禧却很有远虑,吩咐松萝去拿钱来,“下午咱们亲自去一趟樊楼。”
从前她忙于内宅勾心斗角,几乎未曾管过樊楼营生,如今谢悦骤然遭蒙变故,恐怕要颓废一阵子,她也该挑起大梁。
况且,此次前去还要见一位故人,解决一件隐藏的祸患。
如今李满禧和林纾关系密切,出府也更加方便些,等门上小厮套好了车,车马便往樊楼驶去。
一入了秋,天是愈发冷了,一早街道上寥落冷清,除了两边摊贩,几乎没什么人走动。
樊楼坐落在京中最繁华的坊市,但不是吃饭的时候,除了些喝醉了夜宿的客人,楼内并没什么人。
掌柜是个矮胖的中年男人,脸上油腻腻的,总是拘着一抹圆滑的笑容,点头哈腰的替李满禧引着路。
李满禧举目望了望,觉得樊楼装修虽雅致,却有些千篇一律,与其他酒楼并没什么差别,尤其那些红漆桌椅,看起来便古板陈旧。
李满禧皱了皱眉,心中盘算着既然要做女子生意,总该将器物都换成女子喜欢的样式,或是多设一些厢房,装饰恬淡些,供女宾使用。
上了二楼,视线便有些受阻起来,这层多是厢房,门口皆挂着一张牌子,若有客人使用,便将牌子翻过来,上显“客用”字样。
李满禧一路走到长廊顶端,最里手厢房的牌子便是翻过来的,李满禧推门而入。
一目了然的格局,临窗的位置放着一张矮桌,两张软椅,其中一张上正坐着一个形容懒散的男人。
他后倚到软椅上,双腿随意的敞开,一手支下巴,侧目看着窗外景致,下颚形成一道瘦削清晰的线条。
听见推门声,秦金亮侧身看过来,眼睛明亮如星,见是她,随即漾开一抹灿烂的笑容,笑说,“来了。”
语气熟稔自然如面对老友,李满禧也不答,挥退掌柜和松萝,兀自一人坐到另一张软椅上,开门见山道:“秦爷,大费周章传纸条给我究竟所为何事?”
大概没想到她会这般单刀直入,秦金亮扯唇一笑,神情淡然慵懒地给她斟上一杯茶。
“在你来之前,我还在考虑要不要直接杀了你永绝后患,如今倒觉得你甚为有趣,也很聪明,留着你兴许不是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