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嬷嬷有一得意门生,如今正是掌管教坊司的段女官,我想请姐姐代为牵线,请段女官帮忙,救我姐姐出教坊司。”
林纾忘了悲伤,缓缓瞪大双眸,“教坊司里都是些获罪的官署女眷,哪有这么容易就能放出来。”
暖风吹过,吹散蒲公英花籽落在二人之间的石头桌上,李满禧拂过桌面,微微一笑。
“我已熟读大邺律,中有一条,若是获罪官眷在教坊司中听律守法,并有女官认可的重大助益,便可发还原籍。”
李满禧抬眸,“我姐姐会医术,若有这么个机会,或许能出教坊司也未可知。”
林纾沉思片刻,眸光一闪,激动道:“若是果真如此,那是再好不过,教坊司是什么地方,能出来定然是好的。”她想了想,当即道:“今日回去我便请母亲给陈默默写一封拜帖,说我改日携礼登门拜访,然后亲自与她去说这件事。”
听见她承诺,李满禧突然站起身来就要对她跪拜,口中感激道:“姐姐大恩,满禧无以为报,只盼来世当牛做马一一报答。”
林纾吓得一退,慌忙来扶她,“快起来,你我之间还需这些客套话。”
李满禧抬眸看她,目光比三月春阳还要暖融,“姐姐,人生在世,并不能事事顺意,但也绝不可自寻死路,只要活着,就还有一线生机,万望姐姐珍重。”
林纾鼻头一酸,坚定点了点头。
她都知道,也会尽力去活,活出属于自己的人生。
……
午宴结束后,谢悦耐着性子坐着看了会儿戏,却是不住打哈欠,最后实在忍不了了,悄悄出了园子。
她走得快,婢女在后一路追着,嘴里唤道:“悦娘子,悦娘子……”
眼瞧着她就要穿过垂花门到前院去了,婢女吓得惊叫一声,“娘子!”
谢悦被她吓了一跳,皱着眉头回头,“你怎么一惊一乍的,我都说了不用你跟着我,还非得跟着,你说说我给你放假,你怎么还不乐意呢?”
婢女年纪小,但性子沉稳,一路追着上来,气喘吁吁道:“娘子这是要往哪里去?”
谢悦有些不耐,“左右我在这儿也说不上什么话,我去一趟樊楼看看,顺便带着吃食给黎侧夫人。”
那婢女大惊失色,“娘子!前院今儿都是外男,让人瞧见您不好的!”
谢悦心里霎时腾起一阵火意,觉得这女使当真是被封建礼教荼毒了脑子,便想问她自己究竟如何见不得人了?连从前门都出府都不行。
“你……”
她正想开口,忽而一道清润声音从树影苁苁处传来。
“我朝女子自幼便可同男子一道上学识课,便是朝中也出过数位官学才名皆不输于朝臣的女官,姑娘这话反倒像是质疑圣上眼光,实不妥当。”
谢悦微微一怔,侧目看去。
阳光透过斑驳树影投射下来,在地上映出影影绰绰的白光,少年人从树影摇晃中走出来,一袭青色衣衫衬托人如青松,挺拔俊逸。
谢悦微微晃了神。
这年头,肯为女人说话的男人,可不多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