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寻梅一进了院子,那老妇抬起头来,黢黑的脸在月色下油得发亮,可不就是温氏身边的时嬷嬷。
她两个浑浊的眸子中里都透露着激动,整个人有些热血沸腾,身体在情不自禁的发热。
天老爷,叫她瞧见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她原是来使坏的,现下哪还有精力去干那些事?只想赶紧将这个消息告诉温夫人。
洁白的月色下,时嬷嬷苍老肥硕的身子飞快迅捷地朝西院跑去,连口大气都不敢喘,路上绊着个石子摔了一跤,疼得龇牙咧嘴也不敢停。
到西院的时候正撞上谢钊在屋里挨训,温氏脸色很差,扯着嗓子教训儿子。
“你没事往她院里去干嘛?现在可倒好了,全府里都在议论你觊觎长嫂,用不了多久,满京里都要知道了,你还要脸不要?还想去哪儿娶那些高门贵女?”
谢钊本来一句话没说,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听见这句话突然顶了句嘴。
“我本来也不想娶什劳子高门贵女,我不过是个庶子,怎么配肖想那些女子?”
温氏气得牙根都疼,跳脚着去找打人的家伙,“我看你是越大越不听话了,敢跟你娘顶嘴了?再说了,你能不能有点出息,一天到晚只想谋个庶女进门?还是你本来就喜欢碧落院那个贱人!”
“是!”谢钊肩膀上挨了结结实实的一棍子,咬了咬牙道:“我确实喜欢她。”
温氏噎了一道,气得差点背过气去,心跳噗通噗通个不停,几乎要跳出胸膛,作势便要举起手里的棍子,“你胡说什么!”
到了这份上,谢钊也没什么可瞒的了,梗着脖子硬呛声道:“我确实喜欢她,而且那日,我就在这扇门后听见了你要害她,所以我才去救她,母亲,你好狠的心,竟然想一尸两命,若被大哥知道,你还想活不想?”
温氏彻底慌了神,身子都有些立不稳,往后踉跄了两步,有些不敢置信,“那日,你全都听见了?”
“是,每一句我都听得清清楚楚,我从未想过我的母亲是个这般残忍的女人,心肠如此歹毒!”
谢钊脸和脖子都红透了,但每一个吐字都十分清晰,叫温氏面上难堪不已。
温氏跌坐在椅子上,被自己的儿子呛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正是剑拔弩张之时,时嬷嬷开门闯了进来,她跑得太急,喉间还带着喘,发丝也变得凌乱,衣服袍角上全是泥点子,形容狼狈。
温氏被惊动,正想发作之时,时嬷嬷三两步跨到她身边,默不作声看了眼谢钊,俯身到温氏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
温氏闻言一怔,整个人都呆住了,瞳仁瞪得极大,半晌才问出一句,“当真?你确定没看错?”
时嬷嬷望着温氏的一脸惶恐,严肃点了点头,“奴婢亲眼所见,必不可能错!”
温氏心里激动,时嬷嬷倒还算清醒,眼神瞥了瞥谢钊,示意温氏先将三公子遣走再说话。
温氏咳了声,“此事日后再论,你先回去温习功课,改日我再找你好好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