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这一次躯体僵硬中缓了过来,抬手抹去唇边的血痕,他盯着手上那抹红,只觉得这个颜色比玳崆山上流的血要浅一些,而他的皮肤像是灰的。
这不是好兆头。
第五君很慢地取出手帕,将手擦净。他是天生医者,对自己如今的身体状况再了解不过。
他是个将死之人,如果放任不管,他活不过十天,如果费心救治……
失血太多,虚不受补,灵脉尽毁,他会慢慢失去自愈的能力。
第五君又咳了起来,这次他死死捂住了嘴巴。
他的小徒弟千辛万苦把他救了回来,他得撑回灸我崖。
起码,他要再陪一陪大刚,给小孩留一点念想,让他不要那么难过。
他也要给师父的牌位再上一炷香。一年前他从灸我崖走的时候,就是想知道当年师父死的真相。
“我也算死得明白了。”第五君想着,耳边传来心脏虚弱的跳动。
马车稳稳向前,行驶了不知道多久,忽然减速。
前方传来一阵喧嚣。
“停车!检查!”
第五君从昏睡中缓缓睁眼,他保持着仰躺的姿势没有动,却把草帽盖在了脸上。
大刚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哎哎你们干嘛——?怎么还要闯我爷爷的马车?”
话音未落,轿厢内突然光线一亮,照亮了躺着的人那一头白发。
一道老人的虚弱气声响起:“怎么了……”
马车的门帘被放下。
“不是!放行!”
大刚驾着马车,走出一段路后加快了速度。
他出了一身的冷汗,里衣都湿透了。
“师父……”大刚小小声地扭头对马车里的第五君说,“刚刚那是玄陵门的人……”
第五君脸上的草帽没有拿开,嗓音淡淡:“我知道。”
大刚什么都不敢问,也不敢再多说话,只能闷着头赶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