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他嘴唇颤抖着,喃喃地吐出这两个字。
玳崆山上骤然下起了雨。
先是缓慢的滴答,紧接着就如倒豆噼里啪啦,雨点密集得不分彼此。
洞穴外的光黯了下来,像是突然天黑。
相违取下腰间的黑罗盘,放在掌心摩挲着。
他注视着第五君,四平八稳道:“我要是不放那把火,你也不会留在玄陵门,齐释青感激我都来不及。”
“你真以为,齐冠和齐释青,都是什么好人么?”
第五君双手死死向后勾着,手中暗藏的木块越攥越紧,木屑扎破了他的手,但他浑然不觉。
相违嘲讽地笑了笑,“道貌岸然的仙门大派……实则虚伪至极。”
在滂沱的雨声中,那对没有任何波澜的漆黑的眼珠转向洞穴深处,看向一个篝火无法照亮的地方。
“玄陵门的掌门,本该是我。”
第五君心中一惊。
相违的声音比冬日冷雨还要凉,他静静地说:“我本名齐屏,是齐冠的长兄。”
相违只是长老法号,他曾经的名字叫齐屏。
齐屏长齐冠三岁,是上任玄陵掌门的长子,按理来说是名正言顺的玄陵门继承人。
他和齐冠一同长大,上的是同样的课,描的是同一本字帖。他没有齐冠聪明,也没有齐冠讨人喜欢,但胜在稳重踏实,又刻苦正直,不论是修行还是处世都挑不出一丝错处。
齐屏按照未来玄陵掌门的标准要求自己,就这样到了十七岁。
十七岁在玄陵门是成年的大生日,依例要下山独自游历一年。
齐屏去了。
他以为等他回来,父亲会正式宣布他成为玄陵少主。
可没想到等他回了蓬莱岛西,踏入玄陵门的大门,走进了金陵大殿,映入眼帘的,就是年方十五的齐冠腰间挂上了那块少主玉佩。
他的父亲甚至没有去迎一下他。
反而是少年齐冠一扭头看见他,欣喜不已地叫了声:“兄长回来了!”然后就跑下来,亲昵地拉住他的胳膊。
但齐屏眼前只能看见齐冠腰间那只象征着玄陵门继承人的玉佩,随着他的跑动微晃。
齐屏轻轻拿下齐冠的手,对高台之上的掌门行礼。
“一年期满,弟子回来了。”
齐屏自问没有犯过任何罪,他是玄陵门的长子,又是当时仙门世家中的弟子楷模,却等不来一个父亲的解释。
就连他的弟弟齐冠都从未与他说起过这玉佩的事情。
大抵家中老二都有这样的天赋——齐冠从小就心眼多,能说会道,也会察言观色、装模作样。齐屏则截然相反,他从小就性格古板,不善言辞,说得最多的只有经卷和律法,遇到这样的事情,他甚至无法开口向弟弟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