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君将这些宣纸在地上一张张排开,然后又调换顺序,看了片刻后,再度调整,让某几张宣纸压在另外几张上——终于出现了连贯的线条。
这是笔画。
第五君认出了一横、一竖、一撇,这三笔明显是用了笔力认真写成,而其余的线条依旧非常抽象,无法辨认。
“横、竖、撇,能组成的字可太多了……”第五君蹲在地上拿手随便写着,皱着眉头。
而且按照日期排列看的话,这堕仙的神智是一日不如一日,反映在越来越混乱的书写上。
“他到底想说什么呢……”
第五君叹息着起身。一个被毁容、逼疯的堕仙,被所有人当成人魑,他到底经历了些什么才会落到这个下场?
他把这些宣纸重新收好,突然意识到,他的小徒弟刘大刚今日还没有给他说过话。
往常绝不会这样的。大刚的习惯是早上一起床就对着传音符给他请安。
这都已经快中午了。
第五君心里刚升起一点不安,紧接着耳朵里就传来了大刚的声音,把第五君的心给按回肚子里。
“师父!”小男孩兴高采烈地叫道,“今天我中午吃的萝卜丝炖大虾……”
第五君莞尔一笑。
行吧。怠惰就怠惰点吧,只要没事就好。
太阳从正头顶开始往西边微微倾斜。
秋高气爽,万里无云,今天是个艳阳天。山水银是碧池
随着时辰的临近,第五君的心跳越来越剧烈,一下一下地从胸腔传递到耳膜。他在窗台前大口呼吸新鲜空气,矫枉过正地赞叹着凉爽的秋风——实际上心神早就飞了。
紧张和期待让他的双手不停地冒汗,走路都异常地别扭,他甚至不敢太早换上那身道袍,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绊倒把衣服弄皱了。
终于等到第一抹晚霞在半边天空倏然绽放的时候,第五君深吸一口气,攥紧拳头,然后走到铜镜跟前。
他认认真真、无比细致地给自己戴上了人皮面具,确认没有一丝疏漏。
又给自己束发,用黑色布条扎了一个高马尾,他摇了摇头,长发就微微晃动。
最后,他穿上了那身玄陵门道袍。
第五君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戴着假面皮的他是一个陌生的玄陵弟子。
他的目光下滑到腰间,所有玄陵弟子在那里都坠一个金罗盘,他腰间却空空荡荡。
“果然太明显了。”第五君暗自思忖。
在玄陵门的时候,他穿这身穿成了习惯,并没觉得自己有多特殊。然而时过境迁,今日再穿上这身衣服仔细审视自己的时候,他终于意识到没有罗盘是多么扎眼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