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铁牛的躯干埋在瓦片堆最下面,露出了一个衣角。
第五君牙齿打颤,浑身汗毛倒竖,如同被扔进冰窟。
其他人都勉强有个利落的死法,唯独、唯独赵铁牛……
本就断了一臂,现在剩下三肢也一并被砍,被削成人棍,死无全尸。
为、为什么……?
第五君抱紧树干,控制不住地瑟瑟发抖。盗刀岛掌门如今的死状,他潜意识里总好像在哪里听过,那是、那是什么时候来着?
他艰难地撑着身体,注视着院落内的熊思林吹了哨,给吹锤帮的弟兄们传了信,然后将李玉成和李玉圆的尸体并排放好,给他们脸上盖了一块白布。
熊思林脸上泪痕未干,但大恸之下,他是吹锤帮仅剩的当家的,只能强撑着振作起来,一双铁拳攥得死紧,目光空洞凶狠,生生吓退了门口聚集的人群。
院落内的血气随着日头越来越烈不断蒸发在空气中,盖过了熊思林的体味。他将均知堂掌柜的头颅捡了起来,连同他的身躯,一并放在了院里,跟那些均知堂死去的伙计们挨着。
最后,熊思林站在院子中央,四处搜寻了好一会儿,才找到赵铁牛最隐蔽的四散的尸首。
他望了好久这个埋尸瓦片堆,然后才上手,掀开了第一块瓦片。
第五君在树上干呕起来。他难受地眯缝着眼睛,看熊思林将赵铁牛的断手、断腿,一样样地从瓦片堆里拿出来,放在地上。
浓烈的阳光穿过叶间,第五君一阵阵眩晕,他抓着树枝明明抓得死紧,却不知为何感到软绵绵的。
他抬头看向太阳,巨大的白金光轮挂在天空上,这明明是个万里无云的好天气,第五君却觉得这轮圆日无与伦比的不合时宜。
光线刺目,声音在耳畔泯灭,第五君恍恍惚惚间,蓦地想起他既视感的来源——
四年前,当他跟着少主来银珠村历练的时候,盗刀岛掌门就拿“断袖”一事威胁过齐释青。
那个时候,少主怒极,直接斩了赵铁牛的左臂,并且告诉他:
“再说一次这种令人作呕的话,你剩下三肢我也一并废了。”
第五君空虚地望着那具拼不起来的尸体,心想——
这难道就是一语成谶?
不多时,就有吹锤帮的人赶到。在安抚好弟兄们之后,熊思林开始带人盘问昨夜的情况。
第五君寻思着,他得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不然一会儿等吹锤帮来人更多,他就不好跑了。
却没曾想他刚将脚踩上下面的树枝,就遥遥听见有人对吹锤帮的人说:“昨天夜里不是还有几个黑衣人吗?哎,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