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是也感到尴尬,别开头,乾笑两声努力重拾刚才激昂快乐的心情……至少口气装得很轻快——
「明天我就回去了。反正……我现在不要嫁人啦!嫁人又不是解决事情的万灵丹,我才不要委屈呢。」
「我也不想那麽早娶妻,谁来说媒都不要。」他点头。
元初虹低笑了声,看向他:
「说是那麽说。不过我还是劝你,要是真遇著了心仪的女孩儿,也别错过了姻缘,收下她的心意吧。」
他闷闷地不应。反正现在没此念头就是,想像不到有什麽比赚钱更让他专注的事。他会喜欢一个女孩像喜欢银两一样多吗?不可能吧?
她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笑道:
「想想看,现在是一般的小丫鬟中意你。再三两年,你成了佣仆中的头头、总管的左右手,到时你这个人,就成了各个主事、总管眼中的佳婿人选。要是再辉煌腾达一些,被主人直接钦点成自家女婿,到时你可是我们这种小人物瞻仰不起的大爷了呢。」
「胡说!」他低斥,讨厌她这麽说。
「那很有可能啊!你应该还记得咱们西平县米商的赘婿就是家丁出身的吧?」那是一段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大丑闻,家丁与小姐私通,有孕之後才爆发出来,最後入赘为婿,翻身成姑爷哩。
年迴一张脸胀得红通通的——
「我不要那样!我靠我自己赚银两,不靠裙带关系!才不会娶千金小姐。」
这小子对她大小声耶!真可恶。
她该生气的,但……看在他很生气的份上……她原谅他好了。要知道不轻易发火的人一旦生起气来,都是不可预测的。她还是别招惹才好。
「好好好!你大少爷想要自己赚大钱之後再去挑妻子,到时天下佳丽哪个不任你挑?岂须以低人一等的身分去低头在千金小姐裙下窝囊一生。可以了吧?」
他像是被安抚了,但也因发脾气而感到羞惭。他……不是来找她吵架的啊。
元初虹见他不语,以为他肝火仍旺,小心翼翼的掏出桂花凉糖——
「年迴?」
「啥?……唔!」一颗糖塞入他口中。
「来,都给你,可别再生气了。」她一小袋糖都交给他。瞧他发楞,忍不住笑道:「好了,晚啦,你快回去吧,我也该歇息了。」她挥手走向驿站大门。
年迴叫住她:
「你明年还会来吧?」
「当然会。」她应著。
大门叩合上。他立在门外,含著沁凉的甜糖,傻傻地笑了。低头看著糖,不意看到右臂上的手巾……
心口微微一突,想著:忘了还她手巾了。
不自觉抬起手臂凑近鼻端,有阳光的味道……以及,隐隐约约……像是少女独有的幽香……有一种晕陶陶的醉意……
传入心脾,烙印成一种深镌的记忆……
正文淡淡
如果可以,元大娘一点儿也不想与那势力庞大的马家有任何纠葛,更别说结下梁子了。
和气生财嘛,她一个妇道人家拉拔著两个孩子,做牙婆从来也只为了糊口,并不企望以此职业发大财,成为大牙户眼中的劲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