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阳公主轻轻哼了哼,寒声道,“你骗得了阿姐,可瞒不了我……你向来不喜欢青绿之色,说是意头不好,那件青袍绝对不会是你的!我听说房遗直陪着梁国公来了洛阳,他好像就喜欢青袍吧?”
杜荷微微一笑,并不接话,而是转过身子,抬步往宫外走去。
城阳公主看着杜荷的背影,气呼呼说了句,“我不管你想做什么,只有一点……不准伤害我妹妹!”
杜荷没理她,自顾自走着,出了则天门,坐上那辆蓝布马车,脱了青衣,将其扔给坐在车内打瞌睡的柳叶眉青年,“你那天让我帮忙去见大脚漂妇,原来是这番算计!”
这柳叶眉青年正是房遗直,他接过青袍,很自然地穿在身上,笑着说道,“咱俩之间说什么算计,我也只是想教训一下那不良人罢了,谁知这里面还有别的门道,把一件简单的事情整得这么复杂……杜兄,你真没去过洛阳府衙吗?”
杜荷黑着脸,“怎么连你也这般认为?我有那么清闲吗,为了教训一个不良人,还跑去府衙行贿?”
房遗直歪了歪脑袋,“那会是谁呢?这县令的嘴巴也是真严,愣是没透半点有用的东西出来,只讲了书生二字,这也太模糊了……”
杜荷眼珠子一转,忽地想到什么,一拍房遗直的大腿,说这事儿还没完,那幕后之人此番偷鸡不成蚀把米,肯定要报复不良人,而那不良人的儿子还在他俩手上,或许可以借此与之联合,一雪前耻。
房遗直想了一想,点头赞同,“那咱就该去一趟观国公府,求杨老相公出面,请鄂国公吃顿饭,如此你我才有机会报仇雪恨。”
他们这边还在算计,洛州都督府内已经有人先一步提出了这个请求。
观国公杨恭仁躺在床榻上,侧身背对着那名谦恭书生,重重咳嗽几下,“我没几天好活了,你们就不能让我清静清静?”
那书生俯首拜道,“观国公,晚辈只是求您请鄂国公吃顿酒肉而已,你们也是老朋友了,叙叙旧很正常嘛!”
杨恭仁叹了口气,“这是殿下的意思?”
那书生没有答话,只是身子躬得更低了一些。
杨恭仁挥挥手,“行吧,我知道了……但请你转告殿下,我这么做不是因为什么人情,而是为了大唐。还有啊,老夫病重,饮不了酒,所以这顿饭的时间不会很长,最多只能把鄂国公留在府上两个时辰。”
书生道谢一声,躬身败退。
洛阳城瞬时风起云涌。
贞观十三年五月二十九日,午初。
乐和坊东侧横巷之内。
安祺带着阎玄邃来到一处简易窝棚前,她一手掩鼻,一手轻叩朽烂的木板,侧脸对捧着一幅画卷的阎玄邃说道,“李拐儿就住在这儿……”
等了许久,李拐儿依旧没有现身。
阎玄邃歪了歪脑袋道:“这小子不会是害怕被人报复,所以搬家了吧。”
安祺摇了摇头,“不可能,他这人认死理,以前思思就住在前面的院子里,他家也在这边,后来没落了,两边屋宅都被人抢了去,他便在这儿搭了个窝棚,说什么死也要死在家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