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的那衫青衣闻言起身,扭头看向张牧川,喜上眉梢,“牧川老弟!”
张牧川哈哈一笑,张开双臂,给了对方一个很用力的拥抱,原本因为长途跋涉产生的困顿,此刻也陡然减轻不少。
他乡遇故知,这可是与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齐名的喜事,怎能不叫人开怀!
张牧川双耳微动,听见身后脚步声渐近,这才收敛些许,洒然道,“来,来,来……知逊兄,让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缅氏贡使缅伯高大人,这位抱鹅的是李家阳子兄弟……阳子兄弟,缅伯高大人,这位是我昔年好友,也可说是兄长,东宫内直郎,狄知逊是也。”
缅伯高听到东宫二字,双眼立刻亮了起来,慌忙上前,拱手行礼道,“失敬失敬,竟是东宫之人,难怪学识如此广博!”
高阳则是不屑地撇了撇嘴,“就是个起居的芝麻小吏,有什么可骄傲的!”
缅伯高立刻瞪了高阳一眼,“无礼!无知!东宫门下,就算是芝麻小吏,那也是陪在未来君主身侧的,岂能轻视,还不快跟狄大人道歉!”
张牧川见状急忙给狄知逊使了个眼色,又将垂落在腰部的左手轻轻摆动几下,示意好友不要让高阳真的道歉。
狄知逊与张牧川相交多年,自然知道对方的心意,当即咳嗽一声,“道歉就不必了,我刚才言语也不太礼貌,说话不怎么好听,这就算扯平了吧……而且,其实我现在不是东宫内直郎了,所以阳子兄弟是否轻视这个芝麻官吏已与我无关。”
张牧川疑惑道,“升迁了?”
狄知逊摸着鼻子道,“算是吧,但远离了长安,这种升迁也不是多值得骄傲的事情!”
张牧川追问道,“现在何处任职?你既然身在此间,莫非是在戎州当差?”
狄知逊摇了摇头,笑着答道,“你猜错了,我来这儿只是为了带着孩子游览玩耍,实际上而今是夔州都督府长史……对了,你还没见过我的孩子!来,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儿子狄仁杰!”
又抬手指了指张牧川,狄知逊温和地说道,“怀英,这就是我经常跟你提起的守墨叔叔张牧川,还不赶快作揖行礼!”
跟在狄知逊身旁那名圆脸少年愣了一下,围着张牧川转了一圈,狐疑道,“你是张守墨?”
满脸堆笑旁观的缅伯高轻声对高阳问了一句,“牧川兄弟不是叫张牧川吗,难道他本名是叫张守墨?”
高阳白了缅伯高一眼,没好气道,“你是真没见识……守墨是张牧川的表字。”
缅伯高又说,“表字不是读书人和贵族才有的吗?”
高阳轻轻哼了一声,“你知道狄知逊的父亲是几品官吗?他耶耶狄孝绪之前是散骑常侍,从三品!你觉得能和三品官员儿子相交的会是普通人吗?”
缅伯高顿时恍然,看向张牧川的目光又有了变化。
张牧川没有听见缅伯高和高阳两人的谈话,只顾着笑眯眯地捧着狄仁杰的圆脸,反问道,“你觉得我不像吗?”
狄仁杰羞恼地拍开张牧川的手,鼓着腮帮子道,“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别动手动脚的!我以前在长安经常听人说起,张守墨如何潇洒,如何机智,为何你长得这么猥琐?”
张牧川表情一僵,不知该怎么作答。
狄知逊连忙打了个哈哈,化解尴尬,“月会圆,人会变嘛,小孩子不要总是那么多古怪的问题……咳咳,牧川老弟,今日你我能在此处相遇,实在高兴!这样吧,我请客,咱们今天好好喝一顿!”
张牧川余光瞥了一下缅伯高和高阳,抿着嘴唇道,“我有公务在身,怕是不能与你痛饮……”
缅伯高闻言立刻站了出来,爽朗笑道,“没关系,正好大家这几日赶路都有些疲乏了,咱们就寻个宽敞的地方,好好喝一顿,松快松快!”
“既然缅大人已经发话了,那我也只好从命……”张牧川顺坡下驴,拉着狄知逊就往前走,“兄长,你是从前头来的,最近的酒肆还有多远?”
狄知逊瘪了瘪嘴,“从此往前百里都无酒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