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路?
「妳要出远门?」
「是呀,在这儿挺碍着某人的眼,我还不会没自知之明。」见他变了脸,杜宝娘笑得更灿烂,「唷,瞧你又变了神色,怎么着,你舍不得呀?」
坦白说,是的。
伶牙俐齿外加敢说敢骂的她确实很碍他的眼,只要对上了,常让他恨得牙痒痒,只不过冷不防地听到她要出远门,一时之间倒觉得有份不对劲的寂静感受迎面袭上。
「就妳一人?」
「还有那死老头呢,喏,车上几大篓子全都是他的东西。」
「上哪儿?」容翼有些不甘心的追问。
他才刚有一年的闲工夫呢,杜宝娘不在,那往后谁来跟他大呼小叫呀?
「回洪泽县去住他个一年半载。这样吧,我瞧你这些天也挺烦躁的,要不,你也一块儿上路,当是去散散心或是开拓商源也好,那儿是有几座山可以挖挖埋埋的,你要不要试试?」难得善心一起,她不假思索的提出邀约。
当下,要死不活的容翼冷嗤一声。
「谁都无法将我拖离那堆死人骨头,妳别费心了。」没就近顾着邬棻……咳咳,是死人骨头才对,他的心哪放松得开来呀。
「谁那么大精神替你费心,你甭往脸上贴金。」
「废话少说,你们别急着上路,先说说我那堆骨头的事怎么处理?」
「顶峰山是棻娃儿的,永远都是她的,我没话说,你自个儿看着办了。」甄添南插进话来。
「她要我问你,你又不肯点头,你们是暗里讲好了,全都冲着我来,要耍我喽?」
「我说容家二少爷,你这话的误会就大了。」
「死老头你也别理他了,耍就耍嘛,怕他不成,哼,就说你这家伙死性不改,成天净念着一堆臭骨头,急什么呀?早晚你也会变成一堆枯骨,到时小心别人也是成天都只想着来挖你这副死人骨头!走啦走啦,都忘了跟这小子讲话会气煞,白白耗去我不少精神。」
「欸,妳这婆子怎说话老是这么直?」
「怎么,你这死老头要替他出头?」
「我……哪敢!」好不容易才将能搂能抱、晚上又能暖床的婆子给哄回身边,为了个脸上长满稚毛的桀骜小子跟她闹翻?啐,哪值得呀。
「是吗?」
「当然是,谁有那闲工夫诓妳来着?」发现她不语的直盯着他,甄添南心虚的说:「干么那样瞪我?不是要走了?还杵着做啥子?」
「是谁杵着了?」话虽说着,杜宝娘还是动了身。
跟平安咬了几句耳朵,又跟容柯叮咛几句,经过错愕却不掩愤慨的容翼身边,她心肠再度软化,伸手拍了拍他的背。
「有精神点,不过是个区区小洞、几根臭骨头,也不过是个傻不隆咚的软心眼小丫头,凭你容翼的手段,哪不会手到擒来?」
凭他的手段?
杜宝娘的这句话让容翼推敲了许久仍不得其解,怔瞪着几个人热热闹闹上路了,大宅里的骚动大致弭平后,他这才猛然回过神来,恰巧见到兄嫂的身影即将消失在院子里。
连阿柯都不理他?难道他早已激起众怒却浑然不知?
「阿柯,她那话是什么意思?」他懒得追上去,扯直嗓门就问。
明明听来像是褒扬,可容翼的每一分理智都告诉他,杜宝娘是在嘲讽他。
「我娘她是在夸你呢!」代夫君丢了个话尾巴,小俩口手牵手,完全不想折回头替垂头丧气的他分忧解惑。
待拉开距离,容柯这才叹笑回应,「是吗?」
「不是吗?」反问一句,甄平安楞楞的看着似笑非笑的夫君。「你的笑容让人打心底发毛。」
闻言,他朗笑出声,紧扣住掌中的纤细柔荑,温言替她解惑。
「妳娘说得倒没错,阿翼这回当真只能靠自己了。」
院子的一角,矮矮的树丛里窝了两颗小脑袋瓜,窃窃私语。
「澄平,你扯得我手臂好痛。」猛然间被拖到角落,害猝不及防的容澄净跌了一跤,膝盖痛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