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苦的酒浸满了她的心脏,头脑也有些发晕。
年幼懵懂的景筠芙问:“为什么叔叔和姑姑要哭呢?”
景炀清叹气,对女儿说你还不懂,叔叔们是在高兴。
景家对楚虞确有亏欠,她的这番话,不仅是告别,更委婉地表达了自己对景家没有记恨,她愿意同一切旧事和解。
“可是符翕叔叔也在哭,他看起来并不高兴。”小丫头指了指门口的影子,扁了扁嘴。
闻言,在座的人不约而同地向门口望去。
楚虞愣愣地转头。
符翕朝她走来,他穿了件灰色的毛衣,衬衫只露出领子,黑沉沉的眼眸看不出情绪,一点也没有哭过的样子。
他递给楚虞一封鹅黄色信笺:“有人要我给你的。”
餐桌上没有他的位置,符翕似乎也知道这里的人并不欢迎他的到来,朝景炀清点头算打过招呼,转身要走。
“符翕叔叔!”景筠芙开口叫他,见他不像要理人的样子,从椅子上蹦下去就去追他,“我们等你好久啦!”
一条腿被小侄女抱住,符翕不得不停下脚步,双手抱起她送回景炀清怀里。
“不可以走,叔叔!”景筠芙嗓门洪亮,一只手扯着他的下摆,可怜的毛衣被攥得皱巴巴,“你坐这里,这里有漂亮阿姨。”
“景筠芙!”爸爸这回真的生气了,“再乱说打你的小屁股!”
小丫头被吼得脖子一缩,不明白自己犯了什么错误,脸一皱哭了出来。
餐桌上的人眼观鼻鼻观心,没有一个敢出声哄她。
楚虞放下过去,不代表符翕放下过去。谁不知道二少爷的公职是托谁的福被开除的,更不要说楚虞回来本就是为了报当年的仇。
仇人见面,可不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坐下一起吃饭吧。”楚虞的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芙芙不要哭了,来,擦擦眼泪。”
她让人再拿来一套餐具,为酒杯斟满红酒,而后站起身朝男人举杯,露出颊边两个浅浅的梨涡:“哥,你也会来参加我的婚宴吧?”
“我会去的。”符翕接过盛满透亮液体的玻璃杯,仰头饮尽,看不出其他情绪,“妹妹能觅得良人,我很欣慰。”
没有冷嘲热讽,也没有针锋相对,他抬手摸了摸楚虞的发顶,如同小时候对她做的那样,带着兄长的温和与疏离:“希望你在那边幸福快乐。”
很奇怪,无论是过去他对她如何深情的告白,还是热烈的纠缠,楚虞都不曾有过动摇,因她知道这一切不过是伪装的手段,包裹毒药的蜜糖。
一切的结束一如最初的相见,他站在花园里收下她的贺卡时,脸上也是这幅表情。
“谢谢。”楚虞恍了一瞬,开口礼节性地挽留,“不留下吃顿饭吗?”
“不必了。”他放下酒杯,“后天我会去机场送你。”
如他所言,临别前他们又见了一面,在熙熙攘攘的送机大厅,阿尔卡沙守在旁边,两人遥遥站着,只有萨摩耶围着男主人的脚不停地打转。
楚虞弯腰拍了拍小狗的后背,对他说送到这里就好,桃子转身乐颠颠地扑回她的怀里。
“再会。”
那里有一整片蔚蓝的天空,等着她无忧无虑地高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