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是,做到了吧?
那四十九页的论文,她写了两周,沈教授给了她a+。
那是不是说明,起码,他完完整整地看过了。
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手上的冻疮忽然开始发痒。顾嘉年把手机摊在腿上,抬手到嘴边,用牙齿细细咬着解痒。
心里也跟着手指的感觉一起,又酸又疼,又麻又痒。
疲惫的大脑困倦至极,她弯着唇角,绷着最后一根弦打开邮箱,再三斟酌思索,编辑了一封邮件。
邮件不算长,但她现在实在逻辑混乱,来回检查之下,磕磕绊绊地写了二十分钟。
点击发送之后,顾嘉年心里的弦总算彻底松开。
她笑得轻巧,站起身想着爬上床稍微休息一会儿,晚上好有精神去赴同迟晏的约会。
可刚刚离开椅子的支撑,眼前顿时天旋地转,身体控制不住地往旁边倒,双手胡乱攀着,却没找到支点。
耳朵里仿佛有千万只飞蚁铺天盖地掠过,意识如同被吸进一个黑色漩涡。
神智彻底丧失之前,顾嘉年听到有人在慌张地喊她的名字。
零零乱乱,听不清楚。
顾嘉年再次醒来的时候,意识还混沌着,只隐约觉得头疼得厉害。
眼眶和眉骨深处像是在演奏打击乐,此起彼伏地跳动着。
她伸手揉着眉心,懵懂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间门病床里。
房间门里除她以外,空无一人。
顾嘉年茫然地侧过头去看窗外,天色乌黑埋葬一切。
只剩消毒水的气味充斥鼻尖。
几分钟后,意识终于慢慢回归,想起了正事。
对了,要看看那封邮件有没有回复!
还得看看时间门,看这天色,不会已经过了十二点了吧?
她慌忙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在床头摸索着想找找看有没有手机,病房的门却在此刻被推开。
顾嘉年下意识地偏头看过去。
深夜的医院走廊没有开灯。
迟晏打开门,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他的脸一半隐在黑暗里,辨不出神色。
半晌之后,他耷拉着眼皮走进来。
顾嘉年这才看清楚他。
——应该是刚从外面回来,外套濡湿着,头发也半湿。手上拎着一个保温盒,低着眉,唇角拉直着,脸上的神情是她从没见过的冷硬。
迟晏与她对视了几秒钟,没有说话,只是脱了外套径直走到她床前。
顾嘉年也没说话,咬着唇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
病房里饮水机在嗡嗡响着。
迟晏站在床边,弯下腰伸手摁下按钮,把床摇起来一些。
顾嘉年被动地倚靠着床背坐起来,看着他面无表情地帮她放好吃饭用的小桌板,又动作麻利地拆开保温盒,一层一层拿出来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