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朔笑了一下,“是怕我在里面加东西吧?”
韩望不置可否。
“没错,我确实是这么打算的。”韩朔摊了摊手,语气轻松,“黑市有一种药,只需要很小的剂量就能引起急性心梗,症状和猝死没有任何……”
黑洞洞的枪口已经对准了他。
“没有任何区别。”韩朔双手举过头顶,挑衅似的笑眯眯把剩下的话说完,“来玩个游戏如何?我提问,你作答。如果你答对了,我就喝下它。如果你答错了……”
“我没有耐心陪你玩这种游戏。”韩望冷着脸,语速快得有点焦躁,“有遗言就说。”
韩朔叹了口气,语气莫名有些温柔,“就当这是我的遗愿,好吗?”
韩望不为所动,食指按住扳机慢慢往下压,“好的,我听见了。”
消音器作用下,枪响变得低沉怪异。
叮叮当当的碎裂声掉落一地,室内的灯光陡然一暗,细小晶莹的水晶碎片如瀑般坠落,幽幽反射着微光。从某个角度来看,像是一场盛大而华丽的水晶雨。
韩望的眉毛一下子拧了起来。
他脸色难看地把枪放下——灯光熄灭的下一秒,纵横交错的红外线在室内亮了起来。以窗口、二楼走廊、门缝为出发点,密密麻麻聚焦于韩望一人身上。
刚才打中吊灯的那一枪不过是个警告,毫无疑问,埋伏于暗处的狙击手可以轻易把他打成筛子。
韩朔用手指敲了敲桌面,语气无奈而温和,像是看到了不懂事的孩子,“现在可以好好谈谈了吧?”
“其实问题很简单……你我相比,谁更爱她?”
“我。”韩望回答得毫不犹豫。
“……你答错了。”
“就是我。”韩望十分肯定,“这就是你的问题?省省吧,违心的话我说不出口。你口口声声的爱,除了占有欲和虚荣心还剩下什么?”
韩朔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换了你站在我的位置,不会做得更好。父亲去世后,多少分家亲戚想要从我们这里分一杯羹?没有我,你只能做个普通人……那样的你,有什么资格去站在她身边?”
韩望:“你在偷换概念。我说不过你,但也知道那是错的。事到如今还装什么深情,答案真的重要吗?不如到了地狱再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忏悔。”
“我才是庄家。你输了,喝吧。”韩朔无意与他争辩,只是推了推那杯热腾腾的奶茶。
韩望没接。
下一刻,怪异而低沉的枪声再次响起,这次被击中的是韩望的右手。血在空气中迸裂飞溅,两枚弹壳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几乎在同一时间,韩望也开枪了。
仓促间来不及瞄准,只击中了胸口的位置。
韩朔捂住被击中的位置。破损的衬衫下露出点黑色的布料,一枚子弹被夹在他手指之间,脱手掉在地上,“你就这么想杀我,哪怕是同归于尽?”
他穿了防弹衣。
韩望发抖的右手再也拿不稳枪,垂着眸有些颓然,“哪怕是同归于尽。”
再也没有比刚才更好的时机,受伤的右手也没法在一瞬的反应时间里击中韩朔。
是他输了。
沉默半晌,韩望接过那杯奶茶喝下。没有尝出什么味道,只记得应该是甜的,算了,无所谓了。
到这份上,似乎已经没什么好谈的了。韩朔支着手肘,十指交迭托住下巴,了然道,“还在因为当年的事情恨我呀?”
他忽然笑起来,“你很后悔吧,我倒是恰恰相反——当初能拆散你们两个,真是太好了。可惜啊,就算没了你,她也还会遇到别人。”
韩望的拳头松了又握。
“像你这样不知悔改、无可救药的人……”
“应当在地狱第八层的烈焰之中,受灼烧之苦。”韩朔慢悠悠接过他的话,“当然你也好不到哪里去。第四层的恶池?或者第七层的血河?大家都不算无辜,兴许下地狱的路上还能做个伴。”
韩望有些厌恶地别过头,“你的话说完了吗?”
“没有~谁让我今天心情格外好呢?”
韩朔絮絮叨叨地讲了很多,从童年趣事讲到长大后的经历,把陈芝麻烂谷子的小事翻来覆去讲个不停。韩望干脆向后靠在椅背上,一脸不耐烦——临死前最后时刻竟然是和男人一起度过的,实在悲哀。
韩望有点昏昏欲睡。
他纳了闷,这药起效也太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