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着一身紫色的宽袖旗袍,头发做成了波浪,脖子上挂着珍珠,手里剥着瓜子,在沈清淮他们进来后起身迎去,却被林末摇着铃铛制止。
司铃投给众人一个眼神,众人也以眼神回她,司铃便闭嘴没有回林末。
除了司铃,所有人都是面对大厅而站,因此老夫人的形象在他们眼里也是一览无遗。
按理来说,即便是不熟的人,在看到一帮人来到自己所在的地方时,或多或少也应该有些反应,但高堂上的老夫人,从始至终只是耷拉着眼皮、弓着背坐着,没有看人一眼,像是随意放置在一旁的工具。
而院子里的其它npc,也是安安静静处在自己的位置上,手脚以一种僵硬的姿势摆放,弯着嘴,眼神空洞地看着空气。
白栩给了司铃一个询问的眼神,司铃点点头,表示他们一直是这样。
“各就位,故事继续。”林末指挥道。
随着一阵风吹过,众人甫一转身,原本跟着采买的下人们眨眼就没了身影。
天空灰蒙蒙的,像是下了灰尘覆盖了整座宅院,廊檐下挂着的红布无风自动,窗纸内有人影无声无息地闪过。
众人没有说话,郎宅里一时间安静得有些渗人。
院内已经搭好了戏台,秦礼和白栩作为郎父郎母和老夫人坐在一起,江珩和沈清淮被迫分开,一个入厅堂,一个步入影幕后,陈武跟着沈清淮打下手。
“叮铃铃——”
铃声响后,郎宅内瞬间热闹起来,所有npc像上了发条似的脸上洋溢着笑容,宾客之间相互举杯寒暄,下人们活动起来,为主人们添酒上菜。
老夫人整个人像被提了起来,顿时精神抖擞,笑得慈祥和蔼,倾身去握秦礼的手。
秦礼下意识想躲,被白栩顶着胳膊迎上,他暗暗咬牙切齿。
“儿啊,成忠办的寿宴,我高兴!”老夫人的词和剧本上一字不差,神态语气也如描述的那般。
秦礼的胳膊被她紧紧抓着,扯出一丝尴尬的笑:“娘喜欢就好,喜欢就好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得比哭还难听。
白栩前一秒吐槽完秦礼,后一秒老夫人的眼睛就移到了自己这里:“儿媳也辛苦了,生养了成忠这么好的孩子,真是给我们老郎家光宗耀祖。”
白栩在心里翻白眼,脸上呵呵一笑:“都是媳妇应该做的”
司铃坐在一旁看笑话,没想到很快老夫人就转到了自己:
“妙珠啊”
司铃被瓜子呛了一下,赶紧背台词。
老夫人像个程序一样,分别和几个人来回说话,而众人发现,只有说对了台词,做对了表情,老夫人才会继续,但凡哪里做得不对,老夫人就会一直用和蔼的眼神盯着你不动,握着你手的力道也是极重,哪怕痛到手掌充血也不松,直到你对为止。
这一场本就是其乐融融的寿宴,宴席上免不了热闹的谈话,以至于几人根本没有闲暇去观察四周,只能按照定好的剧本和老夫人互动,不一会儿几人就有些力不从心。
“老太太话也太密了”秦礼跟个陀螺似的一下一下地转,每回想看戏台,总会被老夫人点名,迫于压力只能应付。
桌上的其他人也是差不多的想法,只有江珩还好一点,因为寿宴上郎成忠原本就心不在焉,心思全在戏台上的人身上。
影幕后,沈清淮手忙脚乱地和陈武操控着皮影,也几乎没有余力去对付别处。
他是真的不会弄这东西,但两边npc好似两道虎头铡,四只眼睛死死盯着二人,但凡皮影动作没有做对,他们就会强硬地钳住二人的手指,不顾指骨的活动方向,硬生生掰成对的姿势。
陈武痛得脸色发白,十根手指像上刑似的,忍不住对沈清淮呜咽道:“沈哥,我的手要断了”
沈清淮也是差不多的境遇,额角缓缓淌下细汗,唇被他咬得渗透红,小声对他道:“尽力做对尽量,别吸引他们”
影幕外,江珩看不见后面的光景,像是凳子上抹了油,不停晃动调整姿势张望,忽然肩膀上被一只手用力按住。
江珩的肩不薄也不软,但偏偏那只手力道极大,按住后竟然轻易动不了,身后随之响起老夫人慈祥和蔼的声音:“成忠啊,你动来动去的做什么呢?”
锣鼓还在热热闹闹地敲打,宾客们来往觥筹交错,谈笑风生,喧闹淹没了在场的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