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伤那日周邝穿的是浅色衫袍,屁股墩挂了彩后,如泼了朱砂染料,极为醒目。
想来都疼。
谢劭并非没有同情心,“不用给面子,我谢家娶的是温大娘子。”
言下之意,他尽管放心找温二娘子讨债。
周邝迟疑地看了他一眼,回想起当时吃亏的不只是自己,倒明白了,凑过去问了一句,“谢兄,你也怕狗?”
见谢劭落在他脸上目光突然盯住不动,逐渐疏淡,预感不会讨到好。
果然,“原本念你素了一月,连口酒都没喝上,特意在醉香楼订了个雅间,如今看来,你是不稀罕了……”
醉香楼的雅间,一套吹拉弹唱,陈酿佳肴下来,少说也得百两银子。
但跟前这位谢三公子财大气粗,不仅养了整个谢家,还是中州各商家公认的肥羊。
前仆射辞官之时,皇帝为犒劳他为朝廷做出的贡献,赏黄金五万两,其母族阮家又乃扬州第一香料大户。雄厚的家产,比他靖王府还富有。
有钱可使鬼,而况人乎。
“掌嘴。”周邝装模作样地拍了一下自己脸颊,及时赔罪,“明日贵府喜事,我保准热闹……”
外面突然一声“三公子”传了进来。
谢劭转过头,推开手边的直棂窗,头上的玉冠微偏,谢家老夫人跟前的家仆就差把脑袋挤了进来,一脸慌张,“老夫人病了……”
第3章
换做平常新娘子出嫁,单是沐浴换衣,梳妆打扮,便要花去大半日,如今紧迫起来,一个时辰也能搞定。
新娘子换了,嫁妆得移交。
听说大夫人身边的婢女过来送清单,祥云赶紧出去接,人刚到跟前,对方将那单子往她怀里一塞,眼尾挑起下巴高扬,“礼单上列的是一百二十八抬,可二娘子也清楚,老夫人只许了六十四抬,委屈二娘子自个儿重新列一张吧,东西大夫人已派人抬至前院,再劳烦二娘子差个人去清点,免得事后生出什么误会,罪过又落在咱们大房身上。”
要不是自家娘子得了便宜,祥云真想将单子招呼到她脸上。
大娘子为了六十四抬嫁妆,平白丢了婚事,怪谁?
年后二爷捎回来的一批箱匣,谁不知道是给大娘子准备的嫁妆,可个个都把娘子当成了取不尽的金山。
老夫人寿辰,大夫人为表自己的孝心,当着中州一众内宅贵妇的面,自个儿揽了孝名,说要给老夫人腾个院子避暑,转头就找上娘子,张口倒容易,“大夫人已差人把屋子打扫干净,二娘子添些陈设摆件儿就成。”
腾出来的院子是给老夫人用,添也应该,娘子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