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进门,府门外只有一个门房。
今日下马,却见府门两旁笔直地立着两个侍卫,谢劭正疑惑,裴卿从里出来招呼他进门,“谢兄。”
没等他主动问,裴卿领他上了长廊后,往前厅的位置使了个眼色,压低声音,“一炷香前突然回来,事先毫无半点消息。”
谢劭往里一瞧,前厅的一排门扇大敞开,四面的卷帘也拉了起来,茶案前坐着一位四十来岁的男子,正是裴卿的父亲裴元丘,东都的大理寺少卿。
既已碰上,谢劭上前去见礼,“裴伯父。”
“哟,这是闲頠吧?”裴大人看着谢劭,眼前一亮,热络地道,“一别多年,长得愈发一表人才。”
“伯父谬赞。”
“离开东都时,你才十二岁,这一晃眼,都成亲了,听说娶的是温家的娘子?”
“对,温家二娘子。”
“挺好,温家在福州发了些财。”
“父亲想同谢兄叙旧,还是改日再约,今日他是孩儿的客人。”裴卿从中打断,撂下一声,“父亲先忙。”拉上谢劭去了后院。
后院崔哖,周邝已经到了,裴府也是个五进五出的宅子,前院与后院隔开,两边的动静听不见,各忙各的。
几杯酒下肚,谢劭去往旁边的净房,出来却见裴元丘双手拢袖,背对着他,立在穿堂内的青石板上。
明显是在等他。
谢劭目光一顿,沉默片刻,笑着招呼道,“伯父。”
裴元丘见他来了,转身迎上前,继续适才的寒暄,“谢老可还好?”
谢劭答,“都好。”
裴元丘看了他一眼,突然问,“怎么,没想过回东都?”
谢劭摇头,“大酆民风讲究落叶归根,何况凤城山清水秀,在此安顿之人,哪还舍得再动。”
裴元丘偏头一笑,“这恐怕是你父亲的意思吧,我跟前那不孝子你也清楚,自小想法多,起初我同你父亲一样,也想把他绑在身边,可后来怎么着?父子俩的关系一落千丈,便也想明白了,儿孙有他自己的想法,做父母的干涉不了。”
谢劭安静地听着,并没搭腔。
裴元丘见他不出声,点明了问,“谢老还是不同意你到东都?”
谢劭道伯父误会了,“我同家父志趣相投,也好这凤城美景。”
“我看不见得。”裴元丘转过头,抬头望了一眼天,“当年你十二岁,立在贡院的龙虎墙金榜前,一句‘万疆河山,还看少年郎。’如今朝中臣子说起,还赞叹不绝呢。”
“不过是年少无知,轻狂之言,让伯父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