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大夫,麻烦你帮我闻闻那小松盆,有没有什么药味?”
欧阳大夫虽然奇怪,但也没多问,拿起那小松盆开始嗅了起来,东闻闻,西闻闻,“是有些味道,老叟想把这小桌松的土拨开好确定一下,不知可行否?”
“大夫请。”
欧阳大夫这才不客气直接用手把土拨开,直到都快把那小松拉出盆栽了,又闻了闻,这才把小松放回,一拱手,“这小桌松被淋了绝子汤,不过因为时间久了,味道淡,直到闻了树根,这才确定。”
绿茴问道,“欧阳大夫,您可闻仔细了?”
“这绝子汤味甜,闻起来有果子香,但果子香里又有辛味,算是好辨识的药材味道,不会认错的。”
端木琛想起母亲曾跟水云路说起自己小时候的糗事,“因为不想喝药,就把药浇在小松盆里”——所以,她知道了。
放小松是告诉他,知道他下了药。
放嫁衣是告诉他,知道他不想结这亲。
放荷包……
他拿起荷包,发现里面有东西,连忙打开,里面是几张碎纸,粗粗分成四片,很好拼——水云路的户籍纸。
户籍纸都撕了,是要当从此不存在吗?
他突然间有点害怕,怕她去死。
万一她真的死了……
万一她真的死了……
没喜欢过她,但也不希望她死了。
端木琛大步往回走,雪很大,他没穿披风,却也不觉得冷,内心隐隐还有那么一丝期盼,希望……
幸好,银票都取走了。
“绿茴,让账房把这几张大温钱庄的票号查出来,然后让人去通知大温钱庄,快马吩咐大康境内的分号,若是有人去兑这几张票号,直接把人扣下,以礼待之,别为难她。”
绿茴很快去了,一个多时辰后,大温钱庄的掌柜亲自过来,说那几张千两面额的银票早在这阵子就陆续兑完了,三四天换掉一张,虽然面额不小,可馨州这地方刚好是鸿河与永光河交会,商务来往频繁,别说千两,就算五千两,一万两,五万两,每天都有数十张,千两一日换进换出超过上百,没人会奇怪。
大温钱庄的掌柜陪笑说:“这几张银票换的都是没记号的元宝,有些换金,有些换银,若是拿去别的商号存了,这,这几乎是查不出来的。”
端木琛挥挥手,让他们都下去。
取了金银,至少是想活着——那便好。
只是,她是怎么知道的?
吴嬷嬷,绿茴,褐香……卖身契都在他手上,没人会傻得冒着被卖掉的危险跟她说吧,何况,这几个人只怕到现在都还以为,是因为自己得不到她的心,所以才让她们帮帮手。
至于庄嬷嬷,他是信得过的。
他只说过一次,是跟明珠在别院里——明珠知道厉害,弄不好她就是骨肉分离,不可能说,所以问题出在别院,有人听到了,所以告诉她?
谁那么大胆,敢在他的地方偷听?
直到深夜,端木琛才把事情弄了明白,那两个负责帮他看门的小厮,自然是打死了。
那天到现在半个月有了吧,自己竟没发现她有任何异样——是了,水家重男轻女,几房的庶女一个嫁给六十五岁的侯爷为妾,一个嫁给皇后身边的大太监,还有一个妹妹,十二岁上做了皇太后的替身出家,她若是不懂得自保之道,怎能安然在府中待到十五六岁,要不是四房已无庶女,只怕她还能继续在水家待下去。
她是以怎么样的心情度过这半个月,户籍纸都撕了,是希望他当她死了吧。
他想要一家平安,她也想。
知道他无论如何会想办法逼她,所以干脆出走,人都不见了,他跟太子也不用想着要去偷什么。
对了——
初春。
柳氏一直很喜欢水云路的,知道她急病过世,难过了好一阵子,可她终究是个母亲,虽然可惜那个可人媳妇,但更心疼儿子,好不容易才娶了亲,怎么这妻子就没了,她还想抱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