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屏幕上仍然跳动着黑白雪花图像,耳麦传来的却只是滋啦啦的,令人焦躁不安的电音。
挂钟的指针正在一寸一寸爬向正中央。
他收回目光,抬起右手,指尖悬在了操作器上方。
几乎所有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位于指挥车外的持枪特警也跟着吊起一口气。
他闭上眼,用尽全身力量按下了中间的按钮!
“等下!”几乎是同时,有人哐当一声踹开指挥车的大门,不顾周围特警的阻挠,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进去拼死摁住他的手,“王队,我们有人没——”
轰——
仿佛恶魔咆哮,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瞬间掩盖了他未尽的话语,脚下的地板跟着狠狠震了一下,指挥车天花板不堪重负,大片墙灰和碎屑散落而下。热浪从几公里外的地方随风而拂过,灼烧着每一寸肌肤。
耳麦很快又恢复了正常的通讯,对面传来带着欢快笑意的菲律宾语。
足足有十几秒,那年轻人彻底怔住了,直愣愣地看着他的眼睛。
随后他颤抖着摘下耳麦,脚下陡然一软跪倒在地上,攥紧的拳头一下一下狠狠捶向地板。
“老陆!”
“陆鸣!”
好几双手从四面八方伸出来,试图拉起陆鸣。
一片混乱中,王队快步冲上前,一把扶起陆鸣,将他的脸强行扭向自己,“……你刚刚说什么?你说什么?!”
“我说,”陆鸣胸腔震动,失神的眼眸一片猩红,斑驳的血迹浸染着他的衣襟,“我说还有一个人,还在村寨里……”
“什么?!”
“怎么回事?!”
“不是说已经撤走了吗?是谁?是谁不听指令?!”
“方俞!方俞还在爆炸现场!”屋外有人撞开虚掩的门,“通讯还有信号吗?!定位器能不能精准定位?安排森林消防和边防武装部队马上到位!”
“做梦!这么大火怎么进得去?!”
……
窗外火光滔天,大面积燃烧起来的山火尽情地舔舐着村寨的一草一木,瓦房轰然倒塌,铁片如暴雨横飞,整片灰穹染上了半边的透亮赤红。村庄,厂房,设备,毒品……毒贩经年累月堆积起来的罪恶资本瞬间毁于一旦,将永远埋没于不为人知的黄土之下。
直升机训练有素地依次出现在大火上方的夜空中,负责收尾的森林消防历经整整一个晚上才扑灭这场爆炸引起的山火。
……
次日清晨。
山脚下人头攒动,穿着制服的,拿着话筒和稿子的人熙熙攘攘。
“这里是菲律宾国家广播电视台,现为您播报早间新闻——”
“昨日夜里马尼拉警方在中国驻菲律宾大使馆的帮助下缴获二十吨海洛因,逮捕二十余名村寨制毒分子,并且成功摧毁一大型制毒基地……”
“携手打击国际犯罪,共建中菲友好关系是我们一直以来贯彻的目标……”
朝阳从山头升起,温暖的光束逐渐漫过山川河流,带来新生的希望。
数年后,人们不曾记得这片广袤无垠的大地上经历过这样惨烈的噩梦,那个曾经令人闻风丧胆的名字也从茶余饭后的谈话中消失,直到淡忘。他们在这片土地上度衡量,测地质,夷为平地,建立起一栋栋高耸入云的富丽□□,他们在金碧辉煌的大厅下觥筹交错,纸醉金迷。
有人在高楼上谈笑风生,亦有人在暗流里苟延残喘。
湄公河流水潺潺,漫天罂粟泼泼洒洒,遍布东南亚的犯罪网络伸长了触角,无孔不入。
汪洋的对岸,一座新兴城市正在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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柬埔寨,西哈努尔港。
夕阳斜挂屋角,温暖的光束照进窗明几净的教室里。女老师用棒槌敲打着走廊悬挂的锣,宣告着今天的放学时间。教室里的学生很快作鸟兽散,只剩下讲台上的年轻男教师刚刚收好试卷,提着公文包跟在熙熙攘攘的人群后面朝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