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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医院的途中宋绫已经由医生接回脱了臼的那只手,虽然她人被划得像个血葫芦,精神倒还很好,甚至在救护车上中气十足地辩解说她没想引起事故,谁叫那辆卡车的踏板和她的破面包车长得不一样。
“上去之后我才发现我不会挂档,”宋绫转头看郑维仪,“我是不是要赔很多钱?”
郑维仪没有回答她,他似乎根本没有听见宋绫在说什么,只是绷着脸注视医生处理她的伤口。这一路郑维仪都沉默地守在她身边,他看起来过分苍白而且精神涣散,好像他才是那个被囚禁了一夜的人质。
宋绫伸出还算完好的那只手在郑维仪下巴上碰了一下,问他:“你怎么了?——你脸色好差。”
郑维仪因为她的触碰而回过神来,他轻轻握住宋绫的手送回医生面前,应了一句我没事。
那边宋立成已经得到了消息,提前在医院里等人。他看到这副惨状的女儿差点晕厥,宋绫用缠满纱布的手扯过被子蒙在自己头上,先发制人道你别讲话,我好累,我要睡觉。
她躲在被单里听了一会儿,宋立成竟真的什么也没说,只隔着被子拍了拍她的脑袋。宋绫由他拍了片刻,又闷闷地嘱咐你先不要告诉我妈。
宋绫是真的累了,几乎合上眼睛就能睡着。她再醒来时宋立成不见了,窗外暮色沉沉,郑维仪就坐在窗边。
“不要动,”郑维仪走过来按住她,“你还在打吊针。”
他替宋绫将这张病床调节到合适的高度,拿了水过来喂她。宋绫刚喝两口就躲开了郑维仪的手,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你身上好重的烟味。”
“是谢庭茂吗?”她皱了一下鼻子,“他怎么又在医院里抽烟,真没素质。”
郑维仪把杯子重新放回她嘴边,答道:“不是他,是我自己。”
宋绫鼓着腮帮子瞪他,良久才咽完了水说你小子还有这种爱好,我居然不晓得。
她表情严肃:“这是不好的——连我爸这种人都戒了!”
郑维仪放下玻璃杯,他坐回宋绫身边,对她说我明白。
“你这两天……我不知道要怎么办,”他笑了一笑,“现在你回来了,我当然不用再抽烟。”
宋绫不擅长察言观色,也能感觉到他笑得勉强。她低头看了看郑维仪因用力而泛白的指节,犹豫地作出安慰,说我已经没事了。
这话好像没什么效果,于是宋绫又思索一番,想到了他们两个每天进出家门时的常规节目。
“——要不要抱一下?”她及时补充,“轻点抱,我胳膊疼。”
宋绫等了好一会儿郑维仪才靠过来,这实在算不上是一个拥抱,他只是弯腰向她凑近了一点。郑维仪的侧脸贴住她颈边,杂乱呼吸全留在她耳畔。
他再开口时不复刚才平静,声音几乎颤抖。他说你吓死我了,又说对不起,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出这种事。
宋绫两只手都无法活动,只好笨口拙舌地用言语开解对方。一开始她还努力表现得温柔一些,然而郑维仪始终没有要从她身上起来的意思,宋绫也逐渐失去了耐性。
不耐烦的宋绫使出了常规节目的第二式,扭头在郑维仪脸上印了一个“木马”。
“都说没事了,而且我怎么可能会怪你啊,”宋绫叹了口气,“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