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確切地说,邓如蕴只是把自己的物什都收了而已,滕越的东西还照着原样留在原地。
他问过来,邓如蕴没有向他看去,也没有走到他立身的方向,她往另一边走了几步,与他拉开了些许距离,侧着身应了他这一句。
「将军要回寧夏去了吧?」
「是。」男人低头朝她看来,「你要跟我一起过去吗?」
他问过来,邓如蕴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来。
她低着头,半垂着眼眸。
日光无法尽数透进来的房中,此刻幽静到落针可闻。
邓如蕴在这幽静里慢慢地开了口。
「将军此番升任寧夏游击将军,实在令人欣喜,将军前程广阔,必还能再立奇功,封侯拜将不在话下,只不过
「只不过我出身平平,只是个制药卖药的商贩,脑子里只想着做买卖赚钱,实在当不的将军的夫人,更当不得将军的厚爱。」
她说到这里,目光不由自主地从他的袍摆边缘划过去。
她看到他僵硬地立住,看到他连袍摆都一动不动了。
可她的话还没说完,她张了张口,从喉嗓里又生扯出话来。
「这一年来,多谢滕家与将军的帮扶照料,邓如蕴感激不尽,但往后」
她说不下去了。她从架子上拿出了一封书信来,不敢放到他面前,只敢轻轻放在自己身侧的案台角上。
那封书信上赫然写着三个字——和离书。
她亦在此时缓声开了口,把最后几个字道了出来。
「将军,和离吧。」
幽暗的房中,滕越整个人却似被他最討厌的暑热日头,辣辣炙烤在了身上一般。
火热的黏腻令他无所適从,他僵着看着她,嘴巴轻轻动了几下,就把最重最尖的话说给了他听。
她还把那封根本不该存在的书信,放在了案台上。
他一步走上了前去,一把摁在了那封书信上。
他没看,上面的字他一个字都不想看,他只死死摁着那封信,仿佛要把信同整个桌角都一起摁碎一样。
他只定定看着她,周身压制不住的气息将她全全笼罩,可他开口,每一个字都在惊疑地发颤,在发颤中暗含着乞求。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邓如蕴知道,她从头到尾都知道。
不知道的,只有他而已
案台角上,他的手快把那封信与桌角摁碎了,但桌角死死抵抗着,也扎在他手掌之中。
相互砥礪之间,他手下青筋暴起。
但邓如蕴能做的,只有把这话再说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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