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认知使得他紧绷的心脏再度跳动起来,时间再度开始流逝,宛若冰水融化般的酸楚和近乎侥幸般不知名的情感使得他几乎就要完全忽略身上的痛楚和现在的境况。
活着。
卡卡西还活着。
还活着。
单单只是这个认知,就将他从那近乎毁天灭地般汹涌的懊悔中拯救出来,像是濒死之人在燥热无望的沙漠中迷失方向踱行已久,面前骤然出现一片绿洲般,既真实而又虚幻。
他生怕这是个幻影,或者是现在失血过多促成的幻觉。
一瞬间,一股冲动自体内深处席卷上来,他顾不得腹部被贯穿的强烈痛楚同被对方掐住的脖颈,只在僵硬片刻后,才颤抖着欲伸出手去触碰对方确认这是否是真的。
然而卡卡西缚在他脖颈上的手却是骤然一紧,他的另一只手条件反射般地作出防备的姿态,又一次重重地打在对方的伤处,又极为流畅地攻击对方的下盘强制对方失去站立的气力。
“老实点。”
卡卡西毫无感情地警告他。
带土强撑着维持着站立的姿势,他痛的身体都在发抖却仍旧忍耐着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来,双手虚弱地搭上对方的手臂,眼中透出希翼的光来。
卡卡西的动作因那双眼中明显不带任何敌意的色彩而略带困惑地停顿下来,手上的动作不自觉地松开。
然后下一秒,他便被人紧紧地拥入怀中——宛若被十分重视地,小心翼翼地,关怀备至的珍宝一般。
“卡卡西。”
他听见那人在他的耳边说。
“欢迎回来。”
圈住他的手力道并不算多重,却令他出手的时机莫名地慢上些许,待到反应过来周围的空间开始扭曲的时候,他从眼角的余光看见佩吉急匆匆地喊着拉赫尔大人向他赶来,而另一端普夫的气似乎就要急具接近而来。
他的面前一黑,随即等到再度能够视物的时候,已经同对方一道自空中滚落到一个类似异空间的地方。
这里的空间幽暗而宽广,唯有他们所在的边处是些许带着冰冷色调的格状地砖,再向外的边缘是一片看不见尽头的平原。
是敌人的能力吗?
“这里是哪里?”
几乎条件反射般地,他趁着对方还未来得及动身一把将他压在地面上。
“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凭空把我带到这里的,在普夫大人回来之前,你最好不要想着耍什么花招——”
说这话的同时,注意到身下人的异样,他不由得稍稍一顿,话语戛然而止。
他松开手,先前被他制服的人类便无声地滑落下去,他的身下缓缓流淌出浓稠的血液,像只濒死的鱼般艰难地呼吸着,任任何人都能看出如果放着他这样不管,情况会变得愈发严重。
先前的攻击看起来似乎伤到了非常重要的脏器。
不知为何,他的心底滑过一丝慌乱。
带土没有反抗他的意思,他甚至还冲他笑了笑。
“……如果我死了——咳咳”他费力的咳嗽了一下,仰面朝天咸鱼般平躺在地上。“你可能就要永远困在这里了。”
这家伙竟然还笑得出来。
“你的能力是依靠眼睛发动的吧?”卡卡西看着他。“那能不能从这里出去,你的眼睛就是关键。”
气氛稍稍僵硬了片刻,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那你要来取吗?”带土看着他,似乎是十分认真的想了想。“把我的眼睛挖走给自己装上,你应该就能出去了,反正我现在这样也不能反抗。”
“你以为我不敢取吗?”卡卡西看着他这样有些恼火。
他这番话说出口来,面上虽然不显,心底却是隐隐生出些许异样的不耐来——
按照他先前的打算,发现入侵者的同时就应当毫不犹豫地击杀对方才对,只是当即将击中对方的一瞬,有某种强烈而隐匿的预兆感使得他的攻击有所偏差,从原本的心脏转移到了较之更为往下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