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错,吓着了?”他低声下气的哄,又叹息着用大拇指抚过她微蹙的眉心,有些心疼,“你这小胆儿,我开玩笑的,你不愿意就不做,我哪舍得欺负你。”
他把姿态放的太低,好声好气的,牧念河便又觉得是自己矫情了。
她坐在他腿上,忽然想到,年少时有一次季严凛撞见她被一个男生送回来,当时他一张脸黑的吓人,一把伸手将她拉过来,也不管那男生怎么看,直接进了楼道回家。
那时楼上有一个小阁楼,季严凛强势的带着她上去,躲开祖父祖母的视线,质问她那人是谁。
她吓的都要哭了,说只是同学,顺路一起回家而已,结果季严凛不信,依旧很生气,双眸红的出奇,像是自己亲手栽种的玉兰花被别人摘走了一样,低头便要强吻她,她哭着喊了一声“季严凛你别欺负我”。
那人立刻停下,像是回过神儿一般:“对不起,我哪舍得欺负你。”
当时的季严凛也说了这句话,也真的没再亲她。
他一直都很尊重她,她不愿意的事,他从没有罔顾过她的意愿。
“季严凛,其实我可”
“去吧,回去睡觉。今天坐车也累了,明天我陪你去看外婆。”季严凛拍了拍身上的人,打断了她的话。
他压下心里的念头,微微沉出口气。罢了,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的。
他都这么说了,她反倒接不下去话。一开始没吭声,过了会儿才问,“那你呢?”
“我?我睡这儿?”季严凛大手一挥,将沙发上的抱枕往把手一角一扔,整个人躺上去,闭上了眼。
“去睡吧,我给你守门,行不?”他半眯着眼,还不忘开玩笑缓和气氛。
牧念河抿唇,心里堵了一百句话,但还是转身回了房间。
季严凛在酒店的床品也是他惯用的那几种,颜色、味道、材质,好像和他身上的衣服材质如出一撤。
牧念河穿着睡裙躺在上面,睡裙半长,露出小腿的那一截儿和他床单被罩摩擦在一起,有种意外的如睡针毡的感觉。
等到夜深人静时她才能真正静下来收拾自己的心情。
其实季严凛犯不着守门,她甚至都不会给房间落锁。她的那句“别欺负”更不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
可这人怎么就不明白呢?
翻来覆去,她还是起身,忍着已经发躁的脸,将脚尖探入拖鞋。
客厅没开灯,大落地窗对面是外滩绝美的夜景,巨大的屏幕依旧在闪烁着广告,反射到室内是一道又一道的光影转动。她看着窗外,不由得想到一句话:魔都永不入夜。
季严凛就躺在沙发上,曲起一直胳膊垫在抱枕下面,身上搭了一块薄薄的珊瑚绒毯子,一副沉静的睡颜。
“季严凛。”她走到沙发前,蹲下,伸手戳了戳躺在那里的人。
“嗯?”他果然还醒着,没睁眼,只鼻音压出轻轻一声应她。
“那个你冷不冷,要不要被子?南方冬天晚上很冷。”
“不冷,我一会儿空调开大点。”
“那要不要睡枕,抱枕睡着不舒服。”
“不用了,凑乎一晚。”
“客厅没有窗帘,对面光污染会影响睡眠吧。”
“没事,我对光不敏感。”
他始终没睁开眼,说完还抬起手,精准的找到她的脑袋,揉了一把,微微勾唇,“回去睡吧。”
三连击。
好一个老僧入定的季二先生。
牧念河咬唇,有些泄气。
她没办法了,只得起身,语气硬邦邦:“哦。”
一步三回头,才关了门。她还是没有落锁,自她进去,一直躺在沙发上的人倏的睁开眼睛,须臾,他长长叹出口气。
牧念河迷迷糊糊睡到半夜,感觉身侧好像有动静。拱的热呼呼的被子忽的钻进几丝凉风,但很快又加入了新的热源,整个人被拥住。
耳边似有呢喃,那声音很轻很轻,带着从心底生发的微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