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夙看他手里锐利挡不住锋芒的长剑一眼,低声表示没关系后,深湖出鞘挥出了自己的第一刀。竟然是主动出击的性格。辛为简显而易见有些惊讶。因为按照他在日月山境里对容夙的理解来看,容夙是一个行事很谨慎、观而后动的刀修。不过都几年过去了,会改变也很正常。他抬剑迎了上去,用的是藏剑剑镇阁的剑法,据说在不同弟子手里有不同的风采。而辛为简的风采容夙眸微眯,再次想到了顾剑安。辛为简的剑道显然跟顾剑安挺相似的,走的是一往无前、阳刚正然的路子,如烈日,能炙烤万物。容夙却半点不被影响,只自顾自施展着自己的刀法。冬刀一出,万籁俱寂,有雪自四方飘落,大半被辛为简的剑意融化后有几片落在他的剑上、肩上、头上。辛为简微惊,因为他从小小的雪花里感受到了一股冰封万物的刀意。比日月山境里那一刀还要惊艳!他的剑越来越快,眼里光彩也越来越亮,是剑修遇到对手的兴奋。还是比不上浮屠城前宿柏溪那一刀。容夙想。她在南明峰练刀自然不是白练的。除了稳固春刀外,她还一直模仿着宿柏溪的冬刀,奈何怎么样都做不到宿柏溪那样,一刀出,天地如冬。她就手一翻,施展了从前最契合她的秋刀。疾风扫落叶,深湖刀刃恍如拢了一阵风般劈过去。然后是灼灼如火的夏刀、万物复苏的春刀。这一架打得旗鼓相当。数个时辰后,容夙收了刀,看向对面显然是酣畅淋漓、感悟不小的辛为简,见他还心神沉浸出不来,微微一笑后走出了练武场。四周弟子看得震撼不已,压低声音后也藏不住心里激动的情绪:“容夙师姐竟然能和藏剑阁的辛剑子打成平手!”“那有什么?容夙师姐不还杀了姚族少主,据说能和小剑圣储白璧合称双璧么?”有不知道辛为简的弟子不以为意。“你懂什么?你以为辛剑子是什么小人物?人家可是”那弟子看一眼不远处的辛为简,到底不敢全说出来,只信誓旦旦道:“总之就剑道来说,辛剑子不一定就不如小剑圣!”所以辛为简很厉害,才衬出容夙也相当不简单。当然这些就和容夙没有关系了。她此时正随意漫步,想着自己要去哪里。不然去天书阁?这是正阳宗内最大、藏书最多的藏书阁。她想着,正要抬脚,听到后面响起了辛为简的声音:“容夙道友留步!”还没打够?容夙回头看向正以很快速度掠来的辛为简,直接先出声将自己的疑惑问出来:“都登天境修为了,剑子怎么不踏空?”不然也不用掠得这么辛苦了。辛为简一怔,接着正容:“我是藏剑阁的剑子,如果没有原因,也未经同意,怎么好在正阳宗的地盘踏空而行?”对正阳宗来说,这是一种不礼貌的行为。看来还是端正守礼的宗门好弟子了。容夙继续问:“辛剑子还有事?”“有。”青年低咳一声,自怀里摸出一样东西给容夙,道:“容夙,刚才的比斗我感悟颇多,所以这个给你,当做是谢礼。”那是容夙低头一看,眸光不由有些惊讶。因为那是一枚商玉。而且还不是普通的商玉,形状不是金鲤鱼,也不是金元宝,而是一轮金太阳。她以前曾见过商梦华腰间也悬着一枚商玉,形状是月亮。日月星,据说对应商宝阁的长公子、二小姐和三小姐、小公子。所以辛为简,是商宝阁的长公子?似乎是听说过商宝阁的长公子对剑道很感兴趣。所以感兴趣到拜进藏剑阁成了剑子?容夙一时间惊讶不已。辛为简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简单解释了:“我确实是商宝阁的长公子,但我对做生意不感兴趣,只想修行剑道。刚好小梦对做生意很有天赋,商宝阁有她就足够了。”所以他直接就去修行剑道了。剑道就那么好么?容夙看他一眼,迟疑一会,还是问了一个她想了很久的问题:“剑子以为,道是什么?”辛为简一愣,抬眸迎上容夙眼睛里的几分迷茫,再想到她的刀法,若有所思,想了很久才道:“我不知道。”容夙怔住。因为她没想到辛为简会不知道。他的道不就是剑道么?辛为简便将他的事情跟容夙大概说了。“其实我会修剑道,和正阳宗有关。”他语出惊人,接着问容夙:“容夙道友是正阳宗少宗主,一定见过你们正阳宗主峰宫殿上面的那四个字吧。”那四个字是正阳大殿。但那跟辛为简修剑道有什么关系?难道辛为简是看到正阳大殿才想修剑道的不成?“是。”辛为简看出容夙的想法后直接承认了:“小时候随阁里师长到正阳宗议事,我就是看到正阳大殿四个字才想修行剑道的。”那四个字是剑修刺刻上去的,有缭绕不散的剑意。辛为简想着,问了容夙第二个问题:“容夙道友听说过、宿柏溪么?”容夙怔住。辛为简看出她知道后一笑,继续道:“正阳大殿四个字,就是年少的剑圣前辈拿佩剑刻上去的。”他最后道:“所以在我看来,道就是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他看到正阳大殿四个字后,想修行剑道,于是就去修了。辛为简把那枚商玉塞给容夙,笑容温和:“容夙道友,我知道你没有师长和家族。虽然你有南宫族,但我还是想将这商玉送给你。”“以此商玉,你能调动商宝阁内的一部分修行资源。我期待来日再见,不用压制修为也能和你再分胜负。”他说完就走了。容夙在原地站了很久,接着去了正阳宗主峰看正阳大殿四个字,想到第一次见到时的惊讶和顾剑安的剑道,觉得一切原来早有迹可循。正阳大殿四个字如剑客携金乌而来。顾剑安的剑也如有金乌余威笼罩。正阳大殿是宿柏溪刻上去的。顾剑安得到了宿柏溪的剑道传承。只是如果正阳大殿四个字是宿柏溪刻上去的,那么宿柏溪和正阳宗的关系或许不简单?容夙再想到竹书、四季刀法,直接就往天书阁去了。她想看看天书阁内会不会有宿柏溪的相关记载,会不会记录储白璧给她那部古书没有的东西。但是没有。什么都没有。正阳宗天书阁内甚至没有出现宿柏溪三个字。容夙怀着一种复杂的心情回到了南明峰,接着就收到了王小虎的消息,说苏明雁出关了。以登天境一重修为出的关。容夙垂眸,想了想,命王小虎来南明峰,给苏明雁送了一封信。她当然可以传音,但她现在却只想以把自己想说的话写在信上再送过去。信的内容很简单,只有几个字:望月洞月上梢见。万里之外某个地方。南宫焰以南宫族族主的身份又见完一座世族的副族主后,瘫坐在座位上揉着腰,心血来潮问旁边的青山:“容夙现在在做什么?”青山翻了翻手里的天眼录,面上表情有些精彩,选择实话实说:“族主,容夙大人此时在派人送信给苏明雁,约她望月洞月上梢见。”南宫焰:?她记性很好,听到望月洞月上梢几个字后感到在哪里听过,想了一会就想起来了。确实是听过的。很久以前在南明峰高台上,正阳宗原来那位少宗主来见她,送了她一道所谓使用正阳鉴的法诀,还邀她去望月洞月上梢赏月。那时她还一门心思要杀了容夙,想给容夙挖坑,转头就问容夙去不去。结果容夙的回答很直接:无趣,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