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初宴面露困惑:“什么天命?什么劫难?我们,又为何会被离间?”
赵寂轻蔑一笑,满是对命运这?番捉弄的不屑,卫初宴正?奇怪,又感觉赵寂细腻的脸蛋贴了过来,两人脸颊相触,被赵寂温柔地摩挲了片刻,卫初宴险些落入她的温柔乡中,正?恍神,听赵寂轻轻地道:“卫初宴,你忘了我,忘了我们如何相识,相恋,又是如何大婚,如何共同孕育我们的孩子?。你不记得那些事情,即便?你仍会惦记我,可你现在所做的选择,却对我不公?平。若你记得,你仍然要去赴死?,那我无话可说,可你忘记了,我便?永远不会甘愿看?着你我走?向一个没有未来的死?路。”
卫初宴听得怅然落泪,像是被吞掉了声音,嘴巴张合数次,却始终发?不出一个音,赵寂却不在意?她的沉默,只是更紧地抱住了她,令她几乎觉得疼了,然而,她也不想挣开,她心中难过地想,或许,与赵寂这?般亲密的时候,日后也再没有了。
赵寂抵着她的脑袋道:“你不记得了,可我记得,我将我的神魂毫无保留地展露给你,或许有些伤情,或许于你而言,血腥了,然而你要忍住,往后面看?,那便?是我们的开始与相携。”
卫初宴听不懂,素来从容淡然的脸上?,又浮现了许多的困惑:“什么?”
赵寂却只是将她紧紧抱着,忽然地,卫初宴身子?一僵,眼前?不再是黑暗的牢笼,而化作一个华丽的宫殿,这?座宫殿卫初宴是认得的,便?是皇宫,而她再仔细一看?,见到一个与赵寂生得有许多相似的小女孩,正?坐在一张宽大而冷素的桌旁,写着些什么。
卫初宴被眼前?这?神异的一幕激得久久回不过神来,然而赵寂的一生,无论凡人还是魔王,还是人间那爱穿红衣爱吃她做的桂花糕的姑娘,都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了卫初宴眼前?,卫初宴被带入一个个不同情境中,时间飞速流逝,有快乐也有撕心裂肺的伤痛,有生,却也有更多的人死?掉,而后是魔,而后,却又是人间了
眼见卫初宴晕倒在原地,魂魄已入了赵寂自己的神魂,赵寂微叹一声,将卫初宴横抱在怀中,变了张大椅出来,在那里坐下,低头望着女人沉睡的憔悴容颜,眼中担忧不已。
无论是魔,还是仙,都从不会将神魂交予另一人,这?意?味着毫无反抗之力,即便?卫初宴此时是个凡人,但凡她对神魂有伤害之意?,只要她在触碰神魂时想一想,赵寂都必定受到重创。然而赵寂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卫初宴会不会被她曾经?的那些血腥手段吓到,又或者,会厌恶她,从此对她退避三舍,更要去死?了?
可赵寂没有其他办法,她的神魂一旦给卫初宴,便?无遮挡的可能,所有的,她不想给卫初宴看?的,以及她真真想给卫初宴看?的,都会毫无遮掩地被卫初宴看?个精光。
“笨蛋,莫要被吓到啊,也不要因此而讨厌我。”
赵寂的声音低低落在了黑黑的牢房中。
夜黑沉,前?路无灯,梦里似乎也有太多太多的痛楚,然而卫初宴挺了过来,她看?着那个明研骄傲的、原本?注定成为天子?的小姑娘一夜之间国破家亡,看?着她以年少之身匆匆登位,那般努力想要力挽狂澜,然而她面对的却是天然凌驾于羸弱凡人的魔族,于是,她陨了,再后来,便?是无尽连绵的血色。
都是魔族的血了。
她是沐浴着魔的血而生的,却终究做了魔的王,她在魔界过的好好的,却因为一场劫难而不得不前?往人间,于是,遇到了一个她总爱骂“笨蛋”的女书生。
于是,要糕,要人,看?灯,成亲
外界黑沉,然而卫初宴在梦中,看?到了一场盛大而美丽的灯会,可她的目光却一直追随着灯下的那个红衣姑娘,而在那姑娘身侧的那个卫初宴,其实也一直悄悄瞧着那姑娘。
这?一刻,卫初宴的心情,奇异地与梦中的卫初宴重合了,她们都在想,赵寂她,可真美丽啊,她是那般灿烂耀眼,她身上?的光芒,盖过了中元节所有的花灯。
卫初宴是唤着“寂”醒来的,一睁眼,便?看?到赵寂紧张不已地望着她,而卫初宴自己,十分的恍惚。
一场大梦接一场梦,如今,梦醒了,她忆起?了一切,不止人间,不止魔界,还有仙界。
她撑着身子?起?身,却被赵寂一把抱住,卫初宴又是一阵恍惚,恍惚着与赵寂道:“我将一切都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