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的倾听着,那仿佛还挥之不去的血腥味,就会一点一滴的淡去。
她想起了苏江澄。
他告诉她“没事了……”的声音分外的温柔而低沉,他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他抚摸她的长发,他喜欢着她。
……喜、欢?
雪凝湄蓦地瞪大眼睛,发现了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那块引魂香……那黑色的玉石,明明被打碎了——又不是打在他头上,他应该没有恢复遗失的记忆才是,可是他对她非常温柔……
温柔?!为什么对一个陌生人温柔?他可以这样毫不犹豫的抱住一个陌生人吗?他不是应该要对陌生人很冷漠、很面无表情吗?
可是他对她很温柔。
这是独属于她的特别待遇,还是其实他脑子坏了,所以对其他人也都这么温柔?
她又想起那个黄衣少女,想起来她自称是他的侍女。
雪凝湄暗暗咬紧银牙。
有一种捧醋狂饮的酸意,在她心里咕噜噜的开始冒泡。
水声哗啦啦的,不曾停歇。
她一把掀开身上的被子,一翻身,双足落地就准确的踏在自己的绣鞋上,床尾还整齐的摆着一件薄鳖,让她从被窝中起床时能够保暖。
能为她准备到这个份上,做这些事的人对她的生活习惯一定是了解的,而且还是一直观察着她的。
雪凝湄抿紧了唇。
她推开房门,循着水声找去,踏入后院的时候,她就见到了水声不断的源头。
……背对着她的,赤裸的男性身躯。
甚至没有罩上里衣,就这样汲起冰凉井水,然后从头到脚的冲淋,仿佛这样就可以把下腹里无法止歇的火热压制下去。
雪凝湄晓得他这么做的原因。
黑风门余下的一男一女,闯入了别庄、还挟持了她,就为了以她为人质来逼杀苏江澄。但他们没有成功,在重创苏江澄之前,就先被他了结了。他的手里又添了两条人命,杀孽又更深了。
她望着他专心冲淋井水的背影。
他身负魔功,在运功行气过后,总会需要一名女子为他泄去血气,否则后势强劲的反噬力量,将会逼死他。
她知道的。她也可以理解的。
这是不得已的事态,已经无关乎他是否对于情感的忠贞,对于恋人的尊重,也无关乎生命本身的何者为重,纯粹只是他必须藉由此事活下来。
他想活下来。
雪凝湄完全可以接受,在她醒来之前,苏江澄已经处理掉这件关乎性命的大事,然后两个人好好的说说话。
……但他没有。
他固执的、坚守住了他的情感。无论这么徒劳无功的冲着凉水,是不是真的能将那股欲望压制下来。
不仅仅只是保护了她而已,他拚尽全力的,想要连同自己的心意都守护住、想要确实的拥有在心动的那一刹那,无比柔软而紧张羞涩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