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郁。
严路回到老城区的平房。
院坝里有一口落灰闲置的水井。右侧偏房是杂物间,左边是厨房,自从母亲重症住院,厨房很久没开火了。
再往里走一共有三间屋子,严路住的房间在客厅左侧,另外两间在右侧。
客厅面积很大,只不过值钱家电早就被变卖一空。
要不是这间房子是沈桉名下单独所有,估计也早就被严一平想办法卖掉换钱。
价格稍贵的皮质沙发卖掉后,严一平也不知道从哪个垃圾场捡回来一套别人不要的桌椅,外观破旧不堪,歪歪抖抖看着就像要散架。
严一平也不嫌弃,许多时候拎着酒和下酒菜,便能在客厅里刷一整宿的短视频。
严一平经常跟在他狐朋狗友屁股后面喝酒,噩噩浑浑到极点时,以前好多次晚上都还让严路专门去餐馆给他付酒钱。
严路骨子里带着股韧劲,小学初中他打不过严一平,但绝对不会一声不吭地挨揍,每次一打架,严一平身上、脸上也落不到什么好处。
等严路大了,严一平要不到钱急火攻心地扬起手,猛地和严路漆黑泛着冷意的眼眸相对,他才后知后觉严路再也不是任他打骂的小孩。
如今两人虽同住一屋檐下,但关系比陌生人都还要差。
客厅桌上还摆着剩下的凉菜边角料、烟头浸在水里的脏纸杯、空酒瓶。
有两三天了,空气里一片酸味。
夏天剩饭剩菜很容易招飞蚊,严路盯着那片沾着油污的木桌,垂在腿边的拳头收紧了两分,骨节绷起淡淡的青色。
在客厅里站了小片刻,严路推开了严一平的房门,屋子里开着冷气,严一平裹着被子睡得昏天暗地,却一把被人从床上拎了起来。
“闹、闹什么呢!”
严一平迷糊地哼声,衣领被往上往外拽得凶,他迷瞪地张眼,看清是严路打扰他的清梦,立即破口大骂起来。
“你他妈脑子有病啊,和你妈一个吊样,疯到我这里来,老子梦里刚要胡牌……”
“嘭”的一声重响。
严一平被放倒在木床上,他连屋子里的床垫都卖了,肩胛骨撞到木板,疼得他龇牙咧嘴。
“客厅里的垃圾,现在立马收拾。”严路黑眸一瞬不瞬地盯着男人。
“垃圾?什么垃圾?”
严一平想起来,咧着黄牙骂。
“老子的事用你这个兔崽子管?白养你这么大,你自己不会收拾?还吵醒你爹,果然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裹挟着寒意的拳风忽地扇上面颊。
仿若下一秒,这拳头就会毫不客气地揍过来。严一平咽了咽口水,后背一片凉。
“我说了,现在,收拾干净。”严路咬字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