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枝铺天盖地地兜头而下,手忙脚乱的对象立时换成荀锦尧。
荀锦尧手里本就有几枝,再加上这些……数量太多,单凭手接铁定不成。荀锦尧心下雪亮,再起手间朗声道:“舞个弊,见谅。”
话音一落,便有一袭清风拂面而过,搅动气流,卷起地面粉瓣,硬是将险些坠地的几枝花枝浮起,送至荀锦尧手边。
荀锦尧单手一掠,将它们握在掌心,才偏头笑看娄念:“好阿念,你怎得突袭?”
“好阿尧,你怎得舞弊?”娄念仍靠在树旁未动,懒懒散散回问。
还未等荀锦尧出言反驳。
“两位公子哥!”正当这时,一线含笑的女声倏然闯入二人耳中,“可注意点吧!这么多人呢!”
他二人偏头一看,方回觉道旁有不止一个路人驻足观望,无不面含笑意。
“出来看看景可不亏,”方才喊话的姑娘又笑道,“两位公子哥比这满城桃花还抢眼哩!”
“可不是嘛!”她身旁的姑娘也嗔怪道,“两位公子既互为意中人,何不早点说明?害咱们姐姐妹妹都抛了空枝。”
在这飞花城内,积极开放的姑娘不在少数,碰见心喜的对象,就要丢一枝瞧瞧人家的意思。而若不幸抛给已有眷侣的对象,从抛出的那一瞬,便等同抛了枝无花空枝。
可是……
“二位姑娘实在误会,”荀锦尧歉意地笑了笑,“我二人并非道侣。”
“抛了这么多还说不是呢!”早先开口的姑娘欢声笑道,“你身旁那好俊的公子哥怕要哭了。”
“是啊!”娄念扬声接话,“我赠他数枝桃花,一枝愿他身体康健,一枝愿他广结善缘,一枝愿他前途无忧,还有一枝愿他此行一路顺风。”
“至于其他的几枝……”娄念垂落了眉眼,降了点声线,声音却仍能传至众人耳中,“他这般不给情面,我反不好说出口了。”
“你……”什么意思???
荀锦尧万分惊异,迟迟道不出后话。
“这位公子,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有姑娘面上纠结,终是好心相劝荀锦尧,“我观这白衣公子一片真心,你若心系旁人,便莫与他纠缠;你若情根深种于他,便待他再好些。”
“是嘛,公子,我们也不是说你不对……”
“……”耳旁均是路人们的委婉劝辞,荀锦尧听在耳里,没好气地睨了娄念一眼,正见娄念眉梢轻挑,一努红唇,极尽挑衅。
……好你个娄念,仗着一张无害脸,在这儿埋陷阱等着我呢。
荀锦尧好不容易从一堆好心路人中逃脱,娄念微微笑着看他近前,启唇轻声道:“阿尧,我方才所言非是假话。”
荀锦尧本还想责他胡言乱语,一听这话立时把话憋了回去。半晌,荀锦尧才不确定地问:“你到底什么意思?”
“阿尧觉得我什么意思?”娄念把问题抛回。
“……”荀锦尧心情复杂,情绪如乱麻缠结,“你不会真的……”
后半句他停顿一下,还是没好接着讲。
“真的什么?”娄念却追问他。
若不说,像是一次把两个人的胃口都吊了。荀锦尧闭了闭目,缓缓呼出一口气:“……真的意中于我?”
娄念面色不动,红眸似一潭平静的血池,无风亦无浪。片刻,他别开了眼:“像上次一样,我忘了。”
“或许我想祝你此行玩得开心也说不定呢?”
“……”荀锦尧一时说不上什么心情,“抱歉,怪我不该擅作猜测。”
“阿尧不必这般,”娄念从树干直起身,垂首从荀锦尧身侧而过,“是我说辞惹人误会。”
“再者……”他背对着荀锦尧,低着的脑袋未抬,“我说过我忘了,可能方才我真有别的用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