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宁腹中胎儿满了三个月,邹氏便大张旗鼓地将儿媳有孕的消息递了出去,来往贺喜的贵妇亲眷们络绎不绝。
只是少了梁国公府家。
邹氏与秦氏情谊深笃,许湛与徐怀安也是自小一同长大的密友,苏氏有孕这样的喜事,梁国公府怎么也该亲自登门向邹氏道喜才是。
近来许湛也是闷闷不乐,不仅一连七日都住在樊楼,还因喝多了酒与英一武起了争端,那些狐朋狗友也渐渐地不爱搭理他。
这下,许湛连樊楼都待不住了。
他不知晓徐怀安是否起了要与他割袍断交的心思。也不知晓徐怀安为何要与他闹得如此生分的地步?
他何错之有?
邹氏心里也犯起了嘀咕,她领着婆子们去瞧外书房里的许湛,一进屋却只闻到了刺鼻的酒味。
她溺爱儿子,却也不想儿子糊涂荒唐到此等地步。
“湛哥儿,你究竟是怎么惹恼了慎之?连带着你秦伯母都不肯来与我说话作伴了。”邹氏气恼不已,便上前攥紧了许湛的衣袖,逼问着他内里的缘由。
许湛正是头晕脑胀的时候,骤然听得邹氏这番盘问,心下愈发不耐,这便甩开了邹氏的手,只说:“我没惹恼慎之,他样样都比我好,我怎么敢惹恼了他?”
邹氏他的大力刮带得险些崴了脚,幸而有嬷嬷扶了她一把。
“你素来是个口无遮拦的人,你仔细想想是否说了不中听的话惹恼了慎之。”
“我没有。”许湛朝邹氏怒吼一声后,便怆然地倒回了扶手椅里,清俊的面容里涌现几分哀伤。
邹氏哪里会相信许湛的话语,只在一旁不停地絮叨:“小儿间争吵打闹不算什么大事,你若是有做错的地方,就该主动去向慎之赔礼道歉。我们两家这么多年的交情,可不能毁在你这一张嘴上。”
许湛阖上了眼皮,知晓邹氏从来不相信他的辩解,便端起桌案上的烈酒,一杯杯地往肚子里灌。
邹氏数落了许湛一番,后也懒得再与这醉鬼多计较,瞧着天色尚早,便领着婆子们去了松云苑。
此时苏婉宁正在内寝里插花养性,陡然听得邹氏来访,便慌慌张张地搁下了手里的花束,招呼着丫鬟们去迎接邹氏。
邹氏却是风风火火地闯进了她所在的内寝,苏婉宁要上前行礼,邹氏也只摆了摆手道:“不必了,你快收拾打扮一番,随我去一趟梁国公府。”
近来镇国公府与梁国公府生分的消息也传进了苏婉宁的耳朵里,她与邹氏怀揣着同样的猜测,只以为是许湛得罪了徐怀安。
本以为两家人的情分会就此淡却下去,没想到邹氏会如此在意与梁国公府的情谊。
“明日我那丧了夫的内侄女该进京了,她是新寡,你少与她说话,省得冲撞了我的金孙。”邹氏蹙着眉头吩咐道。
苏婉宁一一应下,这便由月牙等人服侍着换上了身鲜亮的衣衫。
婆媳二人坐着翠帷马车赶到了梁国公府门前。邹氏先下了马车,苏婉宁则在车厢里撩帘瞧了眼梁国公府的门楣,的确是气派又威重。
邹氏让婆子们叩了门,说明了来意后梁国公府家的小厮便露出了几分为难来,“夫人有所不知,这两日太太病的起不来身,实是不能出来待客呢。”
秦氏素来好强,此番病倒之后便没有放出半点风声来。
邹氏又是讶异又是喟然,便让小厮再去通传一声,只说她带着儿媳特来看望病中的秦氏。
小厮无法,只能进后院跑了一趟,路上正巧撞见了从老太太院里出来的徐怀安和永芦。
永芦见这小厮慌慌张张的,便问他要赶去何处。
那小厮苦着脸说了缘由,并道:“许夫人和许家二奶奶来了。”
满京城里只有镇国公府一家姓许。
府内的小厮都知晓梁国公府与镇国公府关系匪浅,可秦氏性子这般的要强,身子不适时连娘家的人都不肯见,又何况是许家的人?
方才世子爷还亲自打发走了舅家的奶嬷嬷呢。
难道许家夫人和二奶奶还能是例外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