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蕖香姑娘,求求你瞧着旧日的情分,救我一救吧,若是我再跟他们回去,定是要被他们打死了。”李湘君苦苦哀求道。
沈红蕖看了一眼已经被揍得鼻青脸肿的李湘君,心中不忍,对着斜眼儿男说道:“她我买下了,给你五十两银子,如何?”
那斜眼儿男搓手笑道,“哎唷,贵人,不是我你肯卖你,是这个娼姐儿,是个毒害大妇、挑唆立减的贱妾,她倍主家卖到我们窑子中,特别叮嘱,定叫她老死在这我们窑子中,决不能不让她再转卖于人。”
一旁的姬澄明听了,冷冷道:“既如此,买卖可记录在案?手续可齐全?可有中人作保?可符合京城的律法?”
那斜眼儿男面露心虚之色,“嘿嘿,这个嘛,自然是有的……”
“既然如此,那你带着她和我去大理寺走一趟吧,若是手续齐全,我自当放你们回去。”
“大人这——”斜眼儿男有些着急了。
沈红蕖瞅准时机道:“一百两银子,你若卖便卖,若是不卖,便跟着姬大人回去好好学习下京城律法吧,想来你们窑子,不是那不守规矩,赚黑心钱的黑店。”
那斜眼儿男在他们二人的威逼利诱下,犹豫了一下,最后一拍大腿道:“既如此,我便将这娼妇,卖给贵人了。”
跪倒在地的李湘君,听到这句话,如从鬼门关般走了一趟,脱力般地趴在地上,喘着大气。
沈红蕖让一个仆役去同斜眼儿男回窑子里去立收据,待交割了银两,这李湘君便是沈红蕖的人了。
“多谢姬大人相助。”沈红蕖微微一屈身,向姬澄明道谢。
“郡主不必客气,只是她,你当如何处置——”
姬澄明望着李湘君,皱着眉头问道,此女虽然是旧相识,但几年不见,平白出现在大街上,拦住了红蕖的轿子,唯恐她对红蕖不利。
沈红蕖一时也没了主意,以前,她不喜李湘君为人,但看在同在苏先生门下学唱的情分上,她总不能眼睁睁瞧着李湘君活活被人打死。
李湘君忙跪着爬了过来,向着沈红蕖磕头道:“姑娘,我愿意给你当个粗使丫鬟,扫马桶,倒泔水,只要给我一条活路,干什么我都愿意。”说罢,便拼命磕头。
沈红蕖连声阻止:“好了,别磕了,我先带你回府,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虽说如此,但沈红蕖看着如此卑微的李湘君,心中大为不解,当初离开金陵时,她还是那般年轻貌美,如今怎地到了如此地步,这些年,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
沈红蕖带着李湘君回到府中,着人给她医治身上的伤,让她吃了顿饱饭,好好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裳,再来回话。
不过一二年不见,这李湘君面如枯槁,竟似老妪一般,再不复昔日光彩。
沈红蕖叹了口气,问道:“李姑娘,这些年,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不是金陵城里明月楼的姑娘吗,如何会被卖到了京城里的窑子里去?”
李湘君听罢,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眼中蓄满了泪水,哽咽道:“蕖香姑娘,我好后悔,那一日,我真不该顶替了你,说那条手帕子是我的。”
……
当初,李湘君在画春楼拾起了蕖香掉落的手帕子,称那条手帕子是自己掉落的,让谢佻误以为她就是那一夜的妙人儿。
自此以后,她便成了谢佻的红颜知己。然而,纸包不住火,过不了多久,谢佻便看穿了她的谎言,冷落了她。彼时,她身子破了瓜,便不再能参加那“七月七,选花魁”,身价一落千丈。
她虽不再得谢佻的垂怜,却指望他能瞧在她一片痴心上,能够纳她为妾室,或是当做外室,余生也好有了着落。哪知谢佻并无此意,回京城赴任前,只是给了明月楼的老鸨一笔银子,说是要好好善待李湘君。
那老鸨从来都是贪得无厌之人,得了银子,转手就将李湘君卖与了一个从蜀地来的丝绸商人,谁知那丝绸商人的大妇十分嫉妒,竟不让她进门。
无奈,这丝绸商人便将她转手又卖与了一个贩卖金银首饰的货商,这货商姓金,人称呼为金三爷,常年往金陵、京城两地奔波做生意,十分好色,家中已经讨了几房小老婆,见了李湘君的美貌,便大笔一挥,买下了李湘君,带着她一路北上,来到了京城。
来到了京城,进了门,李湘君吓得浑身颤抖,那金三爷正头娘子,竟然是死对头潘婉儿。
……
且说这潘婉儿,当初信心满满,自以为定能在七月七夺得花魁的名号,哪料中途杀出了一个人,正是原先最不起眼的蕖香,竟然一举夺魁,抢走了她的风头,气煞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