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你栽你的一品红,我洒我的菩提水,一切自会有结果。”
江令桥不以为然地笑了一声:“好,我等着看。”
“问了我这么多,现在该我了,我也想问问你。”
她学他,放下酒盏,正襟危坐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嗯……”容悦的目光摩挲过她的脸庞,停留半晌,缓缓滑落至脖颈,一路向下,最后停留在腰间。
“你的香囊很好看,可以借我看一看吗?”
闻言,江令桥的手不自觉攥紧了那个银累丝腰圆香囊,几乎是不假思索就拒绝了他。
“不可以!”
恰逢此时,门应声而开,一眉深目俊的男子抬步走了进来,一袭石青色袍衫罩身,月白的内衫绣了繁复细碎的竹叶,手里把玩着一支青玉南箫,其上缀着鲜艳的红色丝绦。他关了门,带进来一丝凉气。
忘川谷修魔道,虽不及修仙那样受人追捧,但同样道阻且长,而非一日之功。真正的成魔者,譬如巫溪,修炼不必再凭借外器,而未成魔者,需以外器为媒才能使自身功法发挥出最大威力,譬如李善叶和江令桥,一箫一剑。
“阿秋,好酒独酌,怎么不叫上我?”
然而走进来,眼眸落熟悉的方向,李善叶却不由地怔了怔,而又很快挂上笑意,走上前,十分熟络地在江令桥身边坐了下来。
“原来今日有客人啊……”
这还是开天辟地头一回,他笑眯眯地转头看向江令桥,催动内力,说着只有彼此才能听见的话。
——这人看着面生,我没记错的话……好像不是你要刺杀的人吧?
——不是。
李善叶似乎很高兴——所以,他是你新结识的朋友了?
——也不全是。
李善叶抱肘,那把式与江令桥一般无二——那我便姑且看作是了。
江令桥显然对这个话题兴致缺缺,转了话锋——兄长今日怎么来了?
——自然是来给你庆贺来了,妹妹又打了漂亮的一仗,难道不可喜可贺?
是替谷主送幽冥异路帖来了吧——她直截了当地指了出来。
——庆贺为主,送帖为次。我既然顺路带来,也免得你再回去一趟了。
——原是如此,多谢兄长了。
——咱们称兄道妹的,何必这么客气……
容悦听不到他们的言辞,只看见对面两人相距不过咫尺,眉来眼去,笑意斐然,好似在眉目传情。暧昧的气氛让他有些不自在,不知是去是留,是坐是走,手也不知往哪儿搁才好,桌上放放,袖里藏藏。
正无所适从之时,却见对面的男子笑出声来,而后十分自然地抚上江令桥的手,俨然一副男主人的模样,微微笑道:“阿秋,有客来访,怎么不引见引见?”
江令桥淡淡地“哦”了一声,朝容悦那边努了努下巴。道:“容悦,我新收的小弟。”
容悦一愣神,正欲反驳,转念一想,却又觉得这么说……好像也挑不出什么错,只好附和着干笑几声。
对面的男子面目含笑,款款有礼地看过来,温声道:“鄙人李善叶,阿秋……是我最爱的人。”
还真猜对了……容悦的笑容凝结在脸上,一时不知该接什么话才显得自然而不矫饰,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觉得此地不宜久留。
“那个……我想起或许还有些事缠身,就不叨扰了……”
说罢,他起身便要离开,却见眼前灵光一闪,一道封印直接落在了门上。
“悲台酒好,容公子怎能不喝尽兴了再走?”
留客留客,留得容悦心里发毛。这男子功力深厚,瞧着是个比江令桥还厉害的角色,这一字一句多大的酸味,定是将自己视作情敌,眼下正在吃着飞醋。
李善叶心细眼尖,内里通明,倒是江令桥耿直,还真以为容悦有什么急事,不解地问道:“他有事缠身,你拦他做什么?”
华光重现,再抬眼时容悦已安安稳稳坐回了原处。他心中暗暗叫苦,开始怀念起曾经法力在身的日子。
“我对容公子颇为好奇,正巧家中酒多,足以秉烛长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