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呢?”
白羿静默三秒钟,表情隐隐崩裂,一把把他按回冰棺中,“二殿下!你管管我死活行不行?你走了,我咋办。宿南烛发现你不见了,还不得把我的皮扒掉两层!”
连星茗安抚道:“小事。宿南烛能操控你无非是因为你眉心这枚鬼玉碎片,它原本就是我的东西,待我恢复,他奈何你不得。”
白羿这才放下心来,两人大眼瞪小眼半晌,把话都说尽了。
冰窖各个角落的夜明珠忽明忽暗,白羿喉结上下动了动,终是深深闭眼哑声道:
“我记得你以前是不怕火的。”
连星茗“啊”了声,没有接话。
白羿睁开眼,问:“宿南烛为什么说你怕火?”
“……”连星茗转眸看向白羿,薄唇轻轻抿起,许久后缓慢靠坐回冰棺之中。
“你不是听说了许多关于我的事迹吗?”
白羿摇头,叹气说:“宿南烛手底下的人只聊你的八卦,关于佛狸的事情,那是一个字都不肯多说。我问了,他们也不讲。”
连星茗躺了回去,桃花眼半睁静悄悄看着冰窖顶部。
“你当年战死后,我接受了大燕提出的婚约,条件是以五十万精兵为聘。皇姐从中挑了几万人出征,想要夺回连云城,可这几万人里还被安插了两百名修士,漠北与大燕早就暗通款曲,这些人里应外合背刺了皇姐,在城中放了一把大火将所有人困在其中,又施法把城门关死。”
说心中没有恨意,那是不可能的,但连星茗的语气没有什么明显的起伏,“皇姐被烧死了。从那之后,我时有噩梦,梦见那场大火。”
“…………”
白羿沉默了很长时间,开口时声音同样没有什么起伏,“你的父皇与母后呢?”
“皇城上竖了很多根木棍。所有皇室、宗室子弟均被扒去衣衫,杀害后倒吊在之上。”
“……你皇弟也在其中?”
连星茗摇头,这次缓了足足几秒钟,才说:“皇宫沦陷之日,我带他出逃了,漠北修士追杀过来,我为了引开那些修士,将连曙放在了一个山洞中。我自己则是被梵音寺中途劫走,被关押的日子里,燕王妃骗我连曙已死,梵音寺佛子也骗我连曙已死,我……我信了。”
“……”
“他饿死在了山洞里,尸首被野兽啃食。我开膛破肚翻遍整座山的猛兽胃腹,什么都没有找到。”
“……”
连星茗嘴唇动了动,鼻尖酸得难受,还想再说什么,但千言万语全部汇聚在嘴里,又被他自己吞回了肚子里。他不去看白羿的表情,白羿也坐在冰棺旁边,背对着他。
“原来我死后发生了这么多事情。”白羿轻声道:“时也,命也。”
不知
()道过去了多长时间,白羿站起身往外走,声音闷闷的,“我过几天再来找你。”
……
……
白羿这一走,就是三天,期间也不知道去了哪儿,回来后眼睛是肿起来的,像是哭肿过。但他一走进冰窖就是一张笑脸,喜滋滋道:“成功躲过宿南烛的视线溜了进来,不愧是我。”
连星茗躺在冰棺里,看见他脸上的笑脸,一时之间没有说话。
白羿并非无动于衷。
连星茗始终记得白羿不清醒的那段时日,浑浑噩噩走到吊板桥之上,面对着庞大可怖的青铜城门,无论如何都无法迈出一步。
那是无关于思想,来源于骨血的恐惧。
明明并非无动于衷,可为什么白羿能这么坦然地接受了?连星茗其实也接受了“国破家亡”四字,但他其实接受的并不坦然。
白羿问:“你恢复得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