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星茗自知自己的行为能够瞒过世人,却无法瞒过蓬莱仙岛。他的命牌还在仙岛,修士命牌除了能够得知修士生死与否,还能够窥探到他的动向。因此回到蓬莱仙岛之后,他便直去裕和仙长的仙府,平静跪下请罪。
仙府中静悄悄,云雾缭绕。
寒荷师叔立在旁侧,满目担忧。
这一次可不是被罚敬茶那么简单了。
裕和依旧慈眉善目,居高临下看着他道:“你可有什么想要辩解的。”
说得不是“解释”,而是“辩解”。
此中含义,大相径庭。
连星茗道:“弟子没有要解释的。”
裕和问:“那你可知错?”
连星茗道:“弟子本无错,怎会知错。”
裕和静了一瞬,仙府内的云雾仿佛也随之窒了一瞬。寒荷左看右看,连忙出声圆场道:“摇光的意思是,他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小辈子弟就是这样,还需仙长直言教诲。”
连星茗垂眼看地,脸上没什么表情。
裕和道:“天命有可违有可不违,国运更是如此。我且问你,你杀了漠北那十几名将领,能否杀去漠北千千万万的将领?你救下那上百名被俘虏的女人,可能救下千千万万的难民?”
连星茗道:“弟子不能。”
裕和问:“你现在可知错了?”
连星茗还是那句话:“弟子无错。”
“弟子只知道,落难的子民到了眼前,便应该出手搭救,此为顺应天道自造福源。若不到眼前,才叫他们没有那个命,跨越千山万水前去搭救,便叫做逆天而行。”
裕和道:“你身为修仙者,应当断去红尘杂念。过往的父母亲朋于你而言,应与寻常人无异。今日的事情暂且按下不提,我只问你,他日佛狸国破,你可能坐得稳?”
连星茗默然。
裕和慈眉善目问:“你难道要杀死所有会威胁到佛狸的漠北大军?”
连星茗抿了抿唇,隐晦提醒:“师父,我一开始就不想修仙,只想当个好皇帝,守卫我的国家。而今你又让我来断去红尘,拿修仙者的身份来压制我、束缚我。若不修仙,他日漠北军打入皇城,我定会披上战甲与母国共存亡,绝不苟活。”
“听这个意思,你是在怪我?”
“弟子……不敢。”连星茗抬起头来,道:“弟子有一问,想求师父解答。”
裕和道:“你说。”
连星茗深吸一口气,道:“为何我
身负两国联姻婚约,不见您出手阻拦,这难道不叫影响国运?为何我前去手刃敌军将领,却被叫作影响国运?您若说我参战开了修士参战的先河,那我知错,是我鲁莽。可您若是以天命、天道来压我,那我不知错,因为规矩都是您定的。”
“您说我错了,问我错在哪儿。可究竟什么是对什么是错?还是说在您的心中,被逼迫来修仙的我不愿断红尘、不愿意听您的话是错,打晕我强行逼迫我来修仙的您,永远正确。”
字字句句,掷地有声。
寒荷惊讶看过来,她眼中的摇光一直都是散漫笑着,鲜少与人起争端,更不会与人辩论。还不等她回过神来,侧面突然掠出一道磅礴灵力,铺天盖地击向那个跪地的身影。
寒荷惊愕出声:“仙长手下留情!”
啪——
一声重响。
连星茗摔倒到一旁,半边脸颊印上了个清晰的红印,白肤连着耳朵都坠上了触目惊心的红血丝,面色微白半天回不过神来。
裕和俯视他道:“目无尊长。”
连星茗抬手按了下巨疼的脸,系统气到大叫出声:[靠!讲不过你就打你巴掌!你父皇母后都没有打过你脸,签不签约?我带你乱杀!]
[……婉拒。]
连星茗重新端正跪好,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还牵唇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