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尖再也闻不到病房里阴冷的消毒水味,只能嗅到独属于恋人的气息,人如其名的冷冽好闻。
如果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裴云洲恍恍惚惚地想。
如果没有日复一日的应酬,没有商场上兵不血刃的争斗,没有偌大一个裴氏背负在肩的重担就好了。
裴云洲枕在裴冽的心口,听着恋人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小心翼翼地半仰起头,亲吻裴冽颈项间隆起的喉结。
他很少会做这样主动又大胆的动作,生涩的舌尖不得章法,与同样只能凭本能行事的门齿一起,在裴冽的喉结上留下濡湿的痕迹。
裴云洲忍不住去想两人的未来,那些自己本不愿日夜为伍的繁杂事务,此刻都因“这一切都是为了他们共同的未来”这一美好愿景而甘之如饴。
就连空气都热了三分。
裴云洲清晰地听见,当自己吻在裴冽的喉结上时,恋人鼻翼里溢出的一声难耐喘息。
半靠在恋人怀里的姿势,不可避免地碰触某个危险地带,裴云洲甚至能直白地感知到那里的起伏和升温,直挺挺抵在小腹的热度,仿佛将全身上下因为输液带来的冷意都彻底驱散——
这样的变化本该是轻浮的,裴云洲却觉得,这是恋人毫无掩饰的爱意。
如果、如果这时候,裴冽想要与自己有些什么的话……
耳根的热度令裴云洲不敢再想。
抱着他的青年眼底闪过一丝黢黑,险些就要当真翻身将人抵在床上。
下一秒,金属输液架的冷意便如一盆冰水,将不该燃起的火彻底浇熄。
这场疾病加重的罪魁祸首总算勉强有了一点心虚。
裴冽嗓音虽然喑哑,语气却很无奈:“别闹了洲洲,你的身体吃不消。”
说完,他将他动人的猫咪搂得更紧。
心底却是在不动声色地计算着这笔账。
利益至上的商人从不做不利己的买卖,没有人比裴冽更清楚这一点。他在想,要怎样在裴云洲病好以后,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直到一通电话响起,打破了两人间静谧又暧昧的氛围。
来电人是裴云洲的父亲裴远。
裴云洲在裴冽面前向来毫无保留,唯一的保留,正是在裴家这里。
裴家虽然没落已久,裴氏更早早成了一座空壳,但到底也算是豪门世家,裴父裴母仍有着豪门的傲慢与偏见,并不太看得起普通平民,之前裴云洲也隐晦地向父母提过自己的爱人,不料却引来一贯对他很好的父母骤然翻脸,自那以后,裴云洲便对父母闭着这件事,同时在裴冽面前也分外小心,生怕父母的态度伤害到了裴冽。
也正是因此,裴云洲才加倍努力,希望在自己接过裴氏大权后,能让恋人得到父母的认可。
在看到来电信息的那一秒,裴云洲并没有立刻接电话,而是小心翼翼地看向裴冽的脸色。
“我去阳台上吹吹风。”裴冽微顿了片刻,向裴云洲点了点头。
很快,裴冽的背景消失,只留下病房内的裴云洲自己,以及满心的歉意和酸涩。
“小洲,听董事会说你今天没去公司,是什么原因啊?和陈氏那边的项目才刚刚签订初期合同,正是最要紧的时候,这个项目这么关键,你可得亲自盯紧才好。”
电话那头,裴远的声音和悦,听上去只是在关心自己的孩子。
“抱歉,父亲,我这两天身体有点不舒服,在医院挂水,”裴云洲低声回答道,“您放心,这个项目我也很看重,不会出差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