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月色高悬,两人已经走到一处沙漠河流,没成想这数千里荒漠,竟是有一条宛若玉带的清澈河流。月映河水,波光粼粼,似是一条游龙。
万里无云,月明星稀,龙丘棠溪轻声道:「月亮真好看。」
刘景浊则是笑着说:「我更喜欢星星些,不过现在不用每天抬头了,转头就行。」
龙丘棠溪翻了个白眼,瞪眼道:「你好烦啊!以后少写你那小酸诗,当我一双神眼是摆设啊?」
某人一脸讪笑,却还是试探问道:「酸吗?」
又走出去一大截儿,两人忽然同时开口,说了一模一样的话。
「你为什么不斩断那条红线?」
两人对视一笑,各自摊开手掌,两道伤口同时出现,如同一条红绳似的。
不愿斩断红线的原因,两人也都一样,就一个字,怕。
有些话题不该提的,又说不清,徒增伤感而已,所以刘景浊赶忙询问道:「本来是想给你拿十万大山那柄剑,结果我稀里糊涂被剑认主了。还好,你也有了一柄剑,起名字了?」
龙丘棠溪便帮着某人转移话题,「这柄剑也是仙剑,极可能是水神佩剑,暂时还没有想好叫什么,不如扫雪先生帮忙取个名字?」
刘景浊无奈叹气,心说怎么这会儿,自个儿就不会说话了呢?
几天之后,两道背剑身影走入景炀境内,过甘州之时,特意叮嘱了当地山神,只给那个卖闺女的家伙托个梦就行了。
等到两人走后,那个一生势力眼至极的中年人,仿佛变了性子一般,没等跑商的年轻人返回,便准备好了一应嫁妆,甚至连说好的三十两银子都不要了,只是叮嘱闺女,说嫁过去后好好过就行了。
回程渡船上,龙丘棠溪曾问,是要吓唬一番,还是要吓唬一番?
老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那种爱财却又没本事挣钱的人,最怕吓唬了。
刘景浊只是说,应该不会,他极可能会做一场梦,回头看一看自己这一生。做过的好事儿坏事儿全过一遍,之后再瞧见老了之后孤苦伶仃,唯一的女儿死活不愿再喊一声爹,可能就会有些改变。
之后两人于南山附近下了渡船,各自收起佩剑,换上了寻常衣裳,还买了一驾马车,龙丘棠溪坐在马车之中,刘景浊则是充当车夫。
刘景浊其实不想来的,可龙丘棠溪非要来。
五月开始,景炀不再压下刘景浊那些个荒唐消息,集贤院那帮人,破天荒居然没有人去写什么东西。以前最喜欢见缝插针骂人的地方,像是哑了火一般。
当然了,刊登转载这些邸报消息的山头儿,不在少数,却是唯独附近这座大珀山添油加醋,给那些个邸报批注了些自己的看法。
估计真正写出那些文章的人看了都要傻眼,心说老子当时写的时候,没想这么多啊!
看来,写这些个事儿,喜欢看的人很多,也很挣钱。
夜行赶路,六月初,一场大雨,道路泥泞,所以走的有些慢。
路过一处山村时,马车被个老婆婆拦了下来,说是前方山路陡峭,时有落石,就这么走,太危险了。
两人便只好在老婆婆家中寄宿一夜。
刘景浊隐约瞧见老婆婆屋中挂有一副甲胄,私藏甲胄,在哪朝哪代都是谋逆重罪。只不过,那甲胄早已锈迹斑斑,况且,一旁还挂着个景炀边军的令牌。
次日离去之时,刘景浊对着那副甲胄重重抱拳,只说:「我也曾是景炀边军。」
等马车离开小山村,这座只有十来户人家的山村便如同人间蒸发一般,再寻不到任何蛛丝马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