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我哥哥哦!」喜孜孜挽着神色不善的小家伙,鸟嘴啄啄右手边。
他为什么要知道她哥哥是谁?甩头走人!
夜莺跳起来跟上,一脸心虚地张望台下,瞄着一名温文俊雅的小男生。
他哥哥大她四岁,身上还穿着小学制服,自己独坐一桌安静地用餐,一派小大人模样,直到他注意到妹妹的飞行路线有点诡异,也看见她一直在观望自己。同住一个屋檐,常陪着她罚站、挨板子,没人比他更了解妹妹的心思。
小哥哥对妹妹鼓励地微笑,眨一下他的左眼,示意还要愁眉苦脸一阵子的妹妹,今天她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大人不在家没关系。
小哥哥体贴动人的心意,沁入夜莺今晚特别脆弱的心灵,触动她的伤心事。
扁扁嘴,眼中泪意盈盈,边飞边对执意漠视她存在的背影哀啼:「我们家只有我哥哥来哦,我妈咪去机场送丁叔叔他们……我小舅舅今天要考试,他们没有办法来参加我的毕业典礼……我不能去送丁叔叔他们哦……」
他为什么要一直听她说话啊?
「我跟你说哦,丁叔叔因为没有钱,要去南非当矿工……南非好远好远哦。」
丁叔叔是谁?没有钱不会跟陈管家拿,他是笨蛋哦?「你挡到路了,走开。」
「……」
陷入痛失丁叔叔的莫大打击中,夜莺意志消沉,压根忘记他们是在毕业公演的舞台上,她沮丧地尾随下弦月走过戏飙到一半突然没声音的仙王仙后之间。
「老师!你看他们啦!」不像夫君没路用气到不会说话,仙后直接尖叫。
「来唱支安眠曲吧,小夜莺。睡吧,睡吧,快睡吧,我们可爱的仙后。」
仙后的河东狮吼虽然被来得适时的精灵之音覆盖,行经她面前的人依然难逃一劫。夜莺首当其害,她吓得后退两步,表情纳闷地研究着余怒未消的仙后,不明白她为什么要伤害她的耳膜,她今天没有挖蚯蚓送她了,因为……夜莺黯然神伤,因为幼稚园最会捉虫的高手已经不在台湾了,香香坐飞机去南非了。
羡慕地看着丝毫不受影响的下弦月,看他安然走出杀气夹道的人墙,朝角落的一朵道具蘑菇走去、坐下,当着睽睽众目拿出西瓜。夜莺有样学样,状似若无其事,她撇开眼,避开仙后仙王联手诛杀她的目光,低调飞离对她充满敌意的环境。
「小丽好爱生气哦……吓我一跳……」
把甜分被吸干的西瓜放进保鲜盒,望着盒内鲜美多汁的水果举叉不定,听见那个阴魂不散的声音,涂着银色月亮妆的小脸不胜其扰地飘起乌云。
随着一声如释重负的叹息,不必下弦月垂下他骄贵程度不亚于仙王仙后的狭长眼瞳,他便感觉自己的脚边多了一团生物。瞄着挨在他脚边哀声叹气的鸟儿,下弦月忿忿地叉起水蜜桃。
「丁叔叔对我好好哦,妈咪也很疼我哦,可是她要赚钱让我和哥哥读书,没有空带我出去玩,丁叔叔都会带我们出去玩哦!」
「一直丁叔叔……」听了一晚,终于受不了脱口嘀咕。
「对呀对呀!丁叔叔人很好哦,他对我真的很好很好很好哦!」感觉眼泪又要洒出眶,夜莺伤心之余突然向前扑倒。近乎没神经的下弦月对仙后震耳欲聋的吼叫没感觉,却被夜莺夸张的动作吓了一大跳,手上的保鲜盒整个打翻。
幸好,他手上还有拿着一块——
「欸欸,我跟你说哦……」伤心欲绝的鸟儿伸出一翼突然拉着下弦月曳地的戏袍摇两下,请他吸食水果解渴之余务必要听听她七岁的心事。
下弦月探出头,望着地上的水蜜桃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