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矜没注意到这点,站在原地同他对视。
他坐在黑檀书桌里侧,背部倚着座椅靠背。黑色衬衫有两颗纽扣被解开,松散贴在锁骨下方。
有种超脱世俗的颓唐散漫,不算冰冷,可还是叫人难以接近。
率先一步收回视线,裴矜挪步到他面前,没开口。
碍于他在打电话,也没办法主动开口。
泛起沉默,什么都没说,将咖啡杯搁到桌面。
松开杯耳的瞬间,指腹由毫无血色的苍白渐渐转为暖色。
视线向上移,她重新去看他,浅浅笑了下,用口型无声说了句“我走了”。
模棱两可的表达,没具体说明“走了”指的是单纯下楼还是直接离开本延水湾。
裴矜笑得温和,唇色泛白,多了抹病态。
说完这三个字,没去等他的回应,转身,一步步朝门口走。
步伐轻飘,步调放得极慢,似是在赌一个奇迹的发生。
下一秒,运气使然。
她似乎赌对了。
沈行濯叫住她,“等下。”
裴矜顿住脚步,回头,表情掺杂了些许疑惑。
沈行濯对着电话那头浅声吩咐一句:“你继续。”
打开免提,把手机随意丢到桌上。从座椅上起来,靠近她。
裴矜怔怔等他走近。
他个子高她不少,她只能仰面看他。由下至上看,稍稍仰视,姿态无形中放低。
没给她太多思考时间,沈行濯垂敛眼皮,攥住她的手腕,拉着她来到沙发旁边就坐。
贴在腕间的指腹依旧冰凉,裴矜似乎早就习惯来自于他传递给她的低温。
身体不再有寒颤之类的本能反应,反而想去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他的掌心。
短暂的触碰,他很快松开她。裴矜低头扫了眼手腕的位置。
被他圈住的禁锢感还没来得及消散。
听电话另一头的助理汇报到一半,沈行濯开口打断,简单询问了几个问题。
言语间,折身走到书桌对面的储物柜旁,从里面翻出一条米色长毛巾。
几段对话一来一回,沈行濯重新回到她面前,就着站着的姿势,将毛巾盖在她头顶。
垂眸,指尖稍微使力,帮她擦拭滴水的湿发。
突然其来的动作,裹挟着旖旎的温存氛围。
裴矜有些发懵,身体不自觉地绷直,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头顶。
视线被毛巾遮住,安全感缺失,她放软语气下意识喊他:“沈行濯……”
突兀的女声响起。
电话那头适时停止讲话。
沈行濯手里的动作没停,淡淡道:“说你的。”
那头才得以继续。
多少有些窘迫。裴矜没再出声,默默坐在沙发上,等他帮她擦完头发。
透过毛巾腾出来的空隙,她能清晰看到他衬衫面料的纹路。因他们离得实在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