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彦安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十秒,怎么会看不出她在敷衍假笑,收回目光的同时,神情变得有些难看,扭开苏打水瓶盖,一口气喝下大半,胸口剧烈起伏几下,才慢慢缓和下来,像是将不好的情绪随着苏打水吞进肚子里。
这间办公室有极佳的视角,阳光透过落地窗铺满房间,窗外的水泥森林也显得温暖。
程彦安收回视线,挪了挪位置,坐到裴云苏的正对面,手肘撑在膝盖上方,隔着茶几微微向她倾身,似是百思不得解,眼睛里甚至有些受伤的情绪,声音也跟着低哑下去,“为什么不告而别一走了之?”
他有一双“狗狗眼”,用上目线看着她时,显得深情又无辜,总是令裴云苏难以招架。
她的呼吸一滞,一瞬间真的觉得,自己做错了。
但她很快就清醒过来,将那些泛在心口,被细针扎过般细细密密的痛感彻底忽略,微微一笑:“我记得我说过,我是去度假的,既然是度假,自然有结束的一天。”
程彦安一眼不错的盯着她,试图从她的表情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可最后只能失落的垂下眼睫,自嘲的笑,低声道:“我以为……”
他声音很低,但裴云苏还是听到了,礼貌的微笑忽然有些支撑不住,冲动的想要撕开面具,让不体面的自己显露出来。
“你以为什么?白天冲浪教练,晚上调酒师,自我介绍就是无业游民,对吗程先生?”
程彦安哼笑一声,一改颓丧,重新看向她,上下打量一番,“那裴律师呢?刚毕业的大学生?”
裴云苏一噎,转开目光不再看他。
当初与他见面时,并不想深入接触,所以骗他是来度假的毕业生。好在她常年健身,保养得当,不太能看出年龄差,至少把他骗到了。
但他也骗自己是无业游民。
“好,就当是扯平了,”裴云苏说,“现在我们来谈谈离婚的问题。我已经让人拟出了方案,包括彼此需要配合提供的材料,既然你回国了,我们便趁机把手续办了,刚好可以省去很多麻烦。”
“离婚?”程彦安重复,挑了下眉,像是听到了难以置信的笑话,嗤笑一声,“我不会离婚的。”
裴云苏再次惊讶,挑了挑眉道:“离婚对你没有坏处。”以为他担心财产问题,跟着又说:“你放心,我不会分你的资产。”
“财产都给你好了,”程彦安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话锋一转,“但是,我不会离婚。”
裴云苏彻底撕开粉饰太平的假象,“蹭”的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evan!你不要太过分。”
程彦安笑了,双臂展开搭在沙发背上,姿态随意闲适,微微仰起下巴,脸上的笑容由内而发:“宝贝儿,你终于肯好好叫我了。”
当初就是这样明媚又纯粹的笑容吸引了裴云苏,拉着她坠入一场绮丽梦境,就连这一刻,裴云苏也难以自控的他吸引,短暂陷入失神。
他的眼窝很深,鼻梁挺拔,应该带了一些欧美血统,当他在沙滩上与她见面,用地道的美式英语介绍自己是她今天预约的冲浪教练时,她甚至先入为主的认为他应该是出生在美国的美籍华人。
在美国大陆西部的夏威夷群岛的某个知名火山岛上,evan像个“当地通”,他高大英俊,认识许多人,什么都会,有许多姑娘明里暗里向他输送爱意。他总是礼貌又不失分寸的拒绝,温柔的笑容只会让那些姑娘再次卷土重来。
他白天教她冲浪,晚上带她喝酒,帮她修理出租屋的水管,开着敞篷车带她穿越内华达州的沙漠,用心算概率论赢了一整箱的筹码,让她成为当晚最大赢家。
程彦安不知道何时站起来,又何时绕过茶几,停在她对面,鞋尖几乎抵着彼此,他比她高出许多,哪怕她穿着高跟鞋,也要微微仰视才能看到他的全貌。
裴云苏像被定住,失去反应,只能看着他越来越近,熟悉的五官,连睫毛的弧度都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宝贝。”他呢喃着靠近,鼻尖几乎抵着鼻尖,呼吸也纠缠在一起。他的声音很好听,尤其是在床上,特别低醇深厚,总能让她轻易深陷。属于他的记忆接连复苏,感受到他温热的手掌触碰到她微凉的手指。
“咚咚”的敲门声将旖旎气氛打破,也把几乎坠入云端深处的裴云苏彻底拉回现实,她猛地后退,却忘了背后就是沙发,整个人失去平衡的跌下去。
程彦安眼神一紧,跟着俯下身,手掌垫在她脑后,撞在沙发背上。
助理推开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光景。
她的老板被程彦安压在沙发上,漂亮的脸上写着慌乱,及膝一字裙已经滑至大腿,旁边是程彦安被西装裤包裹的长腿,单腿跪在沙发上边缘,整个人罩在老板上方,姿势极具掌控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