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一件,而是所有衣裳都有。
她问他:“这么喜欢荷花?”
邵昊谨笑得自然,回答的也很坦诚,“是,我很小的时候,就喜欢了。”
岁祖月心思从来称不上细腻,对别人喜好也没有兴趣。
但这事,她难得记在了心上,之后无论去哪历练,看到漂亮的荷花,都要顺手带回来一朵,放在邵昊谨窗前。
花妖来找她摊牌时,一面之词,岁祖月本不会信,但看到花妖真身的那刻,她就明白了一切。
原来此荷非彼荷。
难怪,她放在窗前的那些小荷花,直到枯萎都没被看一眼。
好不容易一点真心,这么被埋没,心里没点触动是假的。
不过就像有人说的,她天生没心没肺,难过归难过,没多久就想通了,就当一点真心喂了狗,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神殿大门口,寿终正寝的狗子没了,她难过的时间比都要这久。
买卖不成仁义在,以后一别两宽各自欢喜,岁祖月相信,改日转头,她还能当着邵昊谨的面,将这些事付之谈笑。
在她见过花妖,找邵昊谨对质的时候,邵昊谨曾说了句,“是我骗你在前,负你在后,你可尽情怨我,别怨清荷。”
岁祖月气笑了,想一剑戳死他。
但气归气,其实谈不上怨。她了解邵昊谨,就算没有借助她,他迟早也会登上天君之位,最多过程坎坷,手段腥血了些。
过往种种,他对她除了不是真心,都是在演戏外,倒没别的毛病。
情义是假的,行径是真的。她之前屡屡身临险境,就算少年脸上的担忧是装的,以身涉险,竭尽全力救她的事实是真的。
他们一起灰溜溜淋过雨,有过在魔渊底下相依为命,朝不保夕如果论迹不论心,其实不算太糟糕。
但在花妖族人被屠,故土被业火烧毁后,岁祖月被关在地牢里,对邵昊谨,头一次产生了怨。
因生母犯过大罪的缘故,邵昊谨自幼在天宫举步维艰,时常被陷害,扔进神殿受罚。
岁祖月第一次见到邵昊谨,就是在神殿森冷的地牢里。
那时候,少年狼狈的蜷成一团,浑身血污,披头散发被打的遍体鳞伤,门外是天宫仙家,手里拿着他勾结某某的‘证据’,要求神殿秉公执法。
纵使那些证据,漏洞百出,但没人会为了个落魄君嗣,得罪宫里那些仙家势力。
是她,帮邵昊谨一次次推翻了那些所谓的铁证,证明了他的清白,是她,数不清多少次的,带少年离开了那座阴暗的牢狱。
但最后,他为了花妖,选择了对那些指向她为真凶的‘铁证’,视而不见。
岁祖月无法释怀。
在她神魂疼的发颤,几欲碎裂时,更难以不在意。
怨气会加速消泯,岁祖月深吸口气,回过神,发现慕相玄一手撑伞,一手拉着她。
她侧首看了看对她来说,已经有些陌生的青年面容。
慕相玄的睫毛,还是那般长长的,但五官轮廓,早已不似孩童时候的柔和精致,而是充满了冷硬凌厉感。
伞下寂静,青年身上,过往淡淡的清香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种好似乌木的味道。岁祖月嗅到里面还混着一点儿潮湿的雨意,冰冰凉凉。
慕相玄神色,气息,嗓音都比以前冷漠了许多,他应当不记得她是谁了。
她望着被握住的手,睫毛抖了抖。
那他现在是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