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孙大夫刚刚送走一个女病人,还被强塞下一篮大红的喜蛋,她腾不出手去扶老孙大夫,远远地喊了一声:“爹,你看什么呢?”
老孙大夫拍拍她的肩膀:“常州的百草堂远不如京城的气派啊。”
小孙大夫面色淡然:“天子脚下,自然与别处不同。”
老孙大夫哈哈一笑:“是啊,天子脚下。”
小孙大夫看父亲剥喜蛋剥得手指通红,忍不住问道:“爹,这回怎么由你亲自来送药材?”
老孙大夫口齿不清:“想我女儿了不行?”
小孙大夫翻了个白眼,将信将疑:“我才不信,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了?”
老孙大夫擦干净手指:“大人的事,你少掺和。”
老孙大夫拾掇一番,也不带上小徒弟,一个人往郡王府去了。在门房处等了片刻,很快被引进府中,传过一片竹林,走进郡王的书房。
老孙大夫低着头跪下来行礼,眼角瞥见一抹红色的裙衫,行动更加谨慎。
谢恒殊没为难他,让人赐了座:“你曾经给沈尚书府上的人看过病?”
老孙大夫:“是。”
谢恒殊:“你可记得九年前有一个姓朱的姑姑就是在你手上诊治的,大概过了三个月就一病死了。”
这些问题,在谢恒殊派人去常州时老孙大夫就已经答过一遍了:“记得。”
阿菱坐立难安起来,她紧紧盯着老孙大夫:“她是怎么死的?”
老孙大夫这才抬起头来:“医案上记得是伤寒不治。”
阿菱追问道:“实际上呢?”
老孙大夫叹了口气:“她怀孕了。”
阿菱猛地站起身:“什么?”
老孙大夫:“她有孕在身,但郁结于心,又不想要这个孩子,后来胎死腹中。”
阿菱难以抑制地浑身发抖,谢恒殊扶住她的肩膀,示意吴福全递过去一匣金银,老孙大夫领了赏,叩头离去了。
姑姑一直待在府里,从未许嫁,如何会怀上孩子?阿菱双眸泛红深深吸气,右手紧握成拳,字不成句:“一定是有人…强迫了她……”
谢恒殊心里也猜出了个大概,眉心下压:“你别着急,事情过去太久,一时半会儿查不清。”
“不。”
阿菱仰头看向谢恒殊:“有一个人应该知道。”
·
赵妈妈是第一次来郡王府。
看着昔日那个茫然无措的小丫鬟坐上高位,俨然添上了几分富贵气象,赵妈妈心中颇多感慨。
阿菱没有寒暄便开口问道:“赵妈妈,朱姑姑当年有了身孕,是吗?”
赵妈妈脸上的笑容一僵,飞快地眨了下眼,狐疑地望向阿菱:“姑娘这是听谁说的。”
阿菱:“我找到了当年给姑姑治病的大夫。”
赵妈妈脸色扭曲了一下,重重地叹了口气:“姑娘如今的日子难道过得不好吗?何必去翻这些陈年旧事?即便知道了又如何,不过白白给自己添堵罢了。”
谢恒殊站在屏风后,摩挲着指间的玉扳指,垂着眼眸不知在想什么。
阿菱没有理会她的劝说:“请妈妈告诉我,究竟是谁欺辱了姑姑。”
赵妈妈:“你怎知她不是心甘情愿。”
阿菱像是被这句话刺中了一般,反问道:“若是心甘情愿又怎么会落到那个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