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恒殊脑子里有一搭没一搭地冒着这些念头,忽然有一只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阿菱已经换回了裙衫:“殿下?殿下?”
谢恒殊回过神来:“干什么?”
阿菱冲他伸出手:“还给我。”
谢恒殊静默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面无表情地将东西拿出来丢到她怀里,顺道瞪了她一眼:“你那是什么眼神?”
阿菱当然不能说自己怕他不肯还,笑着转移话题:“殿下,你这几日是不是睡得不大好?”
谢恒殊瞥她一眼,口气也软了些:“嗯。”
阿菱倒不是自己看出来的,她是听吴福全在那里念叨过几回:“要不要让医官开些安神助眠的方子?”
谢恒殊语气淡淡的:“不必,我只是不大习惯一个人睡。”
阿菱没想到谢恒殊会说出这样的话,微微张大了嘴,她这副模样看得谢恒殊好气又好笑:“闭眼,不许这样看着我。”
阿菱怕他恼羞成怒便乖乖闭上眼,耳边传来一声轻叹,他推开长榻上的几案,带着她躺倒下来。谢恒殊身上那股清冽的香气就萦绕在她鼻息之间:“该听话的时候不听话,不该听话的时候你比谁都懂事。”
他的动作并不过分,只是用五指轻轻梳着她的长发,阿菱绷紧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觉得这样还挺舒服的,便任由他去了。就在阿菱快要睡着的时候,谢恒殊捏住了她的鼻子,纳闷道:“你怎么一天到晚这么好睡?”
阿菱语音含糊:“累啊,走太多路了。”
谢恒殊居然有些嫉妒,不冷不热地哼了一声,阿菱强撑着精神:“殿下你睡不着吗?”
谢恒殊:“嗯。”
阿菱实在是困极了,敷衍地抬手在他胳膊上拍了两下:“睡吧。”
说完,阿菱倒头就睡。谢恒殊失笑,倒是没有再折腾她,听着耳边均匀的呼吸声,困意渐渐袭来,对着视线里晕开的花纹慢慢阖上了眼。
离开河间府的前一日,谢恒殊与阿菱去郑家辞行。马车行至长街拐角处,却迎面撞上了另一户人家,两队人马僵持片刻,对面马车里的女人似乎说了一句:“请殿下先行。”
吴福全在车外轻声提了一句:“是林家的马车。”
谢恒殊没放在心上,他们先进郑府,没一会儿林家人也跟着走进来。郑府的气氛似乎比往日更肃穆一些,阿菱不知是不是自己多心了,悄声问道:“咱们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谢恒殊从不考虑这种问题:“不必管他们。”
阿菱,五妹妹却能做到过目不忘。我想学大姐姐的扎实,又常常捡起这边丢了那边,我什么都做不好。
后来阿娘发现我喜欢花,就寻了个花匠来教我养花。我高兴极了,跟在花匠后面折腾了一天,连功课都忘了做。我那天晚上就一边写功课一边哭,心想现在我连最后一个勤奋的优点都没有了,第二天果然挨了先生的罚。
我以为阿娘会很失望,她知道后却说这算什么也值得我哭一整夜?她很少问我功课,只关心我的花养得好不好。”
阿菱听得眼里微微潮湿:“你娘可真好。”
三姑娘苦笑:“所以我现在不敢见她,婚事作废我就闹成这样,她一定会对我很失望。可我总是学不会,不知道怎么才能做个像大姐姐那样稳重人。”
三姑娘一眨眼,泪珠就滚了下来:“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阿菱轻轻抚着她的肩头:“陆婶婶就等在外面,你见她一面好不好?”
三姑娘迟疑着点点头,阿菱走出去看着站在栏前赏花的陆月文:“陆婶婶,三姑娘想见一见你。”
陆月文有些意外:“我还以为至少要等上天呢,这回多谢你了。”
阿菱摇头:“我什么都没做,三姑娘本身很在意您。”
陆月文微微一怔,阿菱向她一礼:“我先告辞了。”
陆月文曾经无数次走进过女儿的书房,却没那一回像现在这样心情复杂,她并没有外人看上去的那样镇定自若。岁岁在很多方面并不像她,她认为对的做法,这孩子未必能承受得了。
三姑娘喊了一声:“娘。”
陆月文心中一酸,缓缓吐出一口气:“好些了?”
三姑娘轻轻点了下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