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雨来的突然,并非她有意做戏,但从谢恒殊将她抱起来开始,所有的一切都带上三分试探。谢恒殊并不排斥她,甚至可以说有一点喜欢,她说不清这里有几分是因为情蛊,又有几分是因为她这个人。
她不能控制谢恒殊爱上自己,却或许能让谢恒殊对她心软一点,再心软一点。
亲他一下,阿菱反而觉得自己脑袋有些晕乎乎的。她头一回做这样的事,没品出几分暧昧,倒是紧张得在被子里绷直了身体。
好在她这份紧张姿态落到谢恒殊眼里就变成了偷亲后的心虚不安。在阿菱看不见的地方,谢恒殊早被这个又轻又软的吻惹得心口一震,怔愣片刻后,唇角按耐不住地上扬。
阿菱不知效果如何,却知道他是醒着的,偏偏要装着不知道。她今天一晚上装了太多回,又不见谢恒殊有所动静,实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做,索性脑袋往被子里一埋,逼着自己睡了。
换作往日,谢恒殊定要把她从床上捞起来追根究底,问出一个自己满意的答案为止。今天的滋味却微妙得很,像是面前摆了块水豆腐,轻不得重不得更拿捏不起。在男女之事上他从来都不是心细如发的人,又一贯只以自己的感受为先,等着她来迁就自己。
他在颠倒混乱的思绪中抓住了一些细枝末节的东西。
阿菱主动凑过来的那一刻,他下意识地想,不管她打算做什么他都能瞬间制服住她,所以才默许了她这一步动作。然而她只是给了他一个又轻又软一触即离的吻,就让他的大脑轰然一下炸开,四肢百骸都流淌过阵阵酥麻的痒意。
这样新奇的体验是谢恒殊从未有过的,他应该把她从被子里捞出来,捧着她的脸,让她的眼睛只能看着自己。
心口激荡了一阵,谢恒殊也想亲一亲她,扭过头却发现阿菱把自己整个人都裹进了被子里,只露出乌黑的发顶。
还挺可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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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恒殊这一晚睡得不算好,心情却肉眼可见的不错,伺候他梳洗的仆从都忍不住往他脸上看了几眼。反倒是阿菱没怎么敢看他的脸色,佯装淡定地跟落锦说些梳妆打扮的闲话。
吃过饭,纪先生已经在文府特意辟出来的一间药堂里等着了。
纪先生不是燕家人,要操纵蛊虫格外困难。这也是为什么季长生的雄心壮志一直停滞不前的缘故,到底血脉有异,即便他想放开手去做,也无法随心自如地操控虫蛊。
还好这一回只是要将蛊虫从两人体内引出,纪先生从燕盛身上取了一些血分成两份,递到阿菱和谢恒殊跟前。
谢恒殊拿起拇指大小的琉璃瓶,盯着里面一点殷红,面色冷淡地问:“要喝下去?”
见过季长生在燕家祠堂魔怔的样子,他对将要入口的鲜血便生出几分排斥,阿菱想到燕盛那孩子拿着瓶中血也觉得有些烫手。
纪先生:“有别的办法,但太过耗时耗力,我从前并未给人取过蛊,不敢保证一定能成。算下来这个法子是最简单最安全的,也最可能成功的。”
若非为了求稳,他也不舍得再从燕盛身上取血。
谢恒殊皱眉思索了片刻:“说吧,怎么做?”
纪先生抬一抬手:“将鲜血饮下,你们体内的蛊虫会自发接近吞吃。待到蛊虫吸血胀大,我会再为你们行针催动,最后割开皮肉取出蛊虫。”
谢恒殊自己倒是不惧这些皮肉之痛,低低望了一眼脸色发白的阿菱,敛下眼中的情绪,转过头对纪先生交待了一句:“下手轻些。”
纪先生看了看两人若有所思:“我会尽力。”
取蛊的过程比想象中要快,纪先生下手很利落,轻薄锐利的刀锋贴着皮肉划过,鲜血溅开,两只不如指甲盖大的蛊虫很快被丢进准备好的火盆里,化为灰烬。
阿菱怔怔地盯着跳跃的火舌,慢慢感受自己身体的变化,除了伤口有些疼以外好像并没有多大的影响。谢恒殊已经拔去金针站了起来,他微微垂眸理着袖子,而后朝她这边看过来,似乎想要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