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如此,江嘉鱼和林七娘也没说太多,只怕这安排是故意为之,外面的人这会儿应该都竖着耳朵,想听听她们会说什么。
这么看来,皇帝终究还是心存疑虑,或者是无法接受手足相残,也无法接受意外这个说辞,私心里更希望找出个凶手来抚平丧子之痛。
“表妹,这几日你受苦了。”
江嘉鱼嘴上说着无关痛痒的话,手指在林七娘掌心里写字,把很可能只有她们被皇帝召见以及桔梗她们都受了刑但是什么都没说以及四皇子的侍卫发现了尸体却自作聪明掩藏的事都简单告知。这般好叫林七娘心里有数,回头不至于被诈出什么。
“我还好,表姐你的病怎么样了?”林七娘只当有人暗中传话给她,并未多想,口中配合着江嘉鱼的话。
……
末了江嘉鱼写最后一句话——进宫后,你能不说话就别说话,尽量别抬头。
林七娘满脸伤痕却有种凄艳,正应了现代流行一时的‘战损妆’,而皇帝是个老色鬼,谁知道死了儿子会不会色心不死,只恨时间匆忙条件有限,都没机会掩饰容貌。
七娘怎么就不更狼狈些。
江嘉鱼郁郁地想。
林七娘抬眸望着江嘉鱼。
江嘉鱼知道她聪慧肯定明白自己的言下之意,用口型道:“我和公孙煜的婚是钦赐,不会有事。”单从没对她动刑这一点上来看,皇帝还是有几分顾忌她背后的江氏和留侯。
林七娘慢慢笑起来,五指收拢,握住江嘉鱼的手指,同样无声道:“我们都会没事的。”
江嘉鱼小心回握,避开林七娘指尖伤口,也认真道:“我们都会没事的。”
但愿吧。
然而,这世间越是不想发生的事情越会发生。
心理学上有个著名的墨菲定律:如果事情有变坏的可能,不管这种可能性有多小,它总会发生。
江嘉鱼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她留意到皇帝乍见之下的惊艳,之后目光落在了林七娘身上,那是一种非常恶心的目光,就像鬣狗看见了柔弱的羚羊。
那一瞬间,死了儿子也没死色心的皇帝心态发生改变,他亲自传召江氏女和林氏女是打算做最后的确认。在他看来,这两人是最好突破的环节,比那些可以大刑伺候的奴仆侍卫都好突破,闺阁女眷能见过多少世面受过多少惊吓,倘若心虚肯定会露出马脚,至于宗人府那般废物稳不住个子丑寅卯,只怕是被人打了招呼。这一阵以来,可多得是人替江氏女说情。
私心里,皇帝还是更偏向于是四皇子杀了三皇子制造成意外。只四皇子坚决否认,皇帝没看出破绽来,下面的侍卫也只承认掩埋尸体不曾谋害,然而生性多疑的皇帝就是不信。
所以他打算亲自审问江林二女,不是想定四皇子的罪,而是想寻一个答案,到底是不是四皇子杀了三皇子?还有谢泽这些人又是否知情而故意包庇四皇子。
可当江嘉鱼和林七娘被带上来,皇帝晃了晃神。不期然想起当初许清如说江氏女容貌还在名满都城的崔萧二女之上,原来不是夸大其词。
可惜江氏女已经赐婚公孙煜,倒是林氏女,皇帝目光定格在林七娘身上,眸底温度渐渐上升。
林七娘没有抬头,她垂首跪在冰凉的白玉石上,似乎是察觉到强烈的关注,下意识悄悄抬了抬头,猝不及防撞进帝王欲念翻滚的眼底,瑟缩了下,慌乱低下头,受了惊一般。
谢皇后瞥了一眼皇帝,又扫了一眼慌乱跪在那的林七娘,眼底掠过一丝轻嘲。她本是怕皇帝做出荒唐事,遂顶着皇帝的不悦特意赶来。只要不是把邪念动到江氏女身上引来非议,看上了林氏女也就看上了,死了个三皇子,皇帝一肚子邪火,不肯善罢甘休。得了个绝色佳人,也好安抚下那火气。
生了心思,皇帝的态度也就和缓了几分。
那些问题都是当初在山洞里,谢泽反复质问过江嘉鱼和林七娘,又在宗人府大牢中被来回问过。
谎言说上一千遍也就成了真的,又有关生死,死的还是个合该天打雷劈的人渣败类。
无论是江嘉鱼和林七娘的表现都堪称毫无破绽,尤其是皇帝心不在焉的情况下。
皇帝摆摆手:“那就这样吧,带下去。”
待江嘉鱼和林七娘离开,谢皇后徐徐开口:“陛下可看出什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