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明玥埋首在双膝上,任马车外的夜风从小窗悄悄漏入车厢,在她耳畔的发丝上轻轻拂过。
内院轰隆隆的响声传来,她没有下去,就维持这样的姿势一动不动。
大约是暗室被打开了,他会在里边的吧。
这个想法一经冒出,就立刻被她掐断,她不允许自己作出任何滋生希望的臆想。就这样静静等待着就好,什么都别想,平静等待随即而来的结果。
不到半个时辰,仓促而凌乱的脚步声从内院跑来,朝马车这边过来。
楚明玥的心突然被提起来,她甚至不敢呼吸,不敢掀开车帘,依旧保持着抱膝俯身的姿势,一动不动。
惟有越来越快的心跳声在漆黑的马车里响起。
“郡主!”
马车外是张辞水的大嗓门儿,楚明玥攥紧衣料,深吸气之后不动声色应声,随后屏住呼吸听张辞水回话。
“陛下已寻回,现正昏迷,军医说需回军营用药诊治。”
被提到喉咙眼的心蓦地放下,渗出细汗的手指松开那层薄薄衣料。楚明玥恍惚在方才的短短一刻里,经历了由拼命压抑希冀到真实的可能顷刻间枝繁叶茂。
她长身而起,终于掐着掌心平静踏出马车。
所有人纷纷半跪向她行礼,张辞水和李享把昏迷不醒的宣珩允放入马车内。
所有人都舒了半口气,来不及松懈,车马侍卫终于在一日两夜后,沐着将要泛青的天幕,往军营而去。
不知陛下伤重与否,马车不敢跑得过快,以刚好的速度前进。
楚明玥带着张婶在马车里照顾,其实也没有需要照顾的地方,他昏迷着,她又不是大夫,且无药。
“张辞水。”楚明玥从小窗看着外边马背上的人,车窗上的帘纱撩开,照夜白闻声挤开张辞水的马,试图把头从小窗挤进来,楚明玥轻抚它额心的一撮长毛,轻声劝它跟在车外。
照夜白往楚明玥手上喷出一股热息,悻悻把头退出去。
楚明玥扫过照夜白身上被烧伤的毛发,交待军医回营后要好好医治它,照夜白是在暗室里被找到的,它卧在宣珩允身旁,不动不躁。
接着,楚明玥对张辞水道:“你进来。”
张辞水露出犹豫。
楚明玥不管这些礼数,只道:“无妨,进来。”遂放下帘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