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今早,那老东西竟敢留宿?
沈琅绝对不能低估了那个老东西的底线。
亦不能高估了她的……节操。
哼。
再者,便是那老东西多少还顾及着他这么个私生子的情分,可她那样貌美鲜活,从出现在沈家的那一刻起便遭了多少人惦记,她若愿意,这天底下的男人皆是她的掌中之物。
将她日日放在别的男人身边,沈琅岂能安下心来。
越是想到这里,沈琅越发有些暗急了起来。
只觉得当初诱平南王入清远,并将他一举铲除一事,都没有眼下这般棘手。
书房里,烛光摇曳,将一道颀长的身影投放在了门窗上,只见那道剪影来来回回,不断来回踱步着,从那湍急的步伐,隐隐可窥见几分内心的焦着。
院子外,一众暗卫面面相觑。
少主一向冷静自若,何曾见过这样思绪不宁的少主?
自从宫中回来后,少主便再一次将自己关在了书房中,一直到现在。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只见那张门被从里头推开。
“左使!”
只见沈琅双手背在身后,立于门前,朝着暗夜中淡淡唤了一声。
“属下在。”
下一刻,便见黑夜中悄无声息、神出鬼没闪现一道身影,单膝跪在他跟前听令。
便见沈琅板着脸一脸正色道:“八百里加急,将吴庸那罪卫唤至京城听令。”
说这话时,只见沈琅神色严肃,一本正经。
一瞬间,又恢复成了往日那个杀伐果决,不动神色的少主。
左使左常威自是欣慰连连,少主恢复正常,他们这些暗卫终于可以彻底松懈了一口气。
只是,沈琅一声令下后,却见左使跪在原地,并没有第一时间领命而去。
沈琅眉头渐蹙。
下一刻,便见左使立马支支吾吾道:“禀少主,其实……其实吴队人已入京了。”
话一落,便见沈琅一道犀利的目光扫了来。
一刻钟后,吴庸哐当一下跪在地上便开始鬼哭狼嚎道:“少主恕罪,少主饶命啊,属下这两个月来一直谨遵少主责罚,日日早起贪黑在清远城中扫大街,助清远城城池重建,片刻不曾
松懈,是老太爷,都是老太爷,是老太爷这次返京时非得押着属下入京的,老太爷说少主在外十余年,一直是属下在身侧近身伺候,说少主片刻也离不得属下,非得要押着属下一并入京伺候少主,属下不敢不从啊,不然,属下怎敢擅自入京!”
“少主英明,少主明察啊——”
话说吴庸跪在地上深恶痛觉。
那夸张的杀猪般的嚎叫声,惊得院子外头的鸟雀儿都纷纷惊走。
说罢,还连连跪着爬过去,试图抱着沈琅的马靴痛哭流涕,却被沈琅无情避开。
沈琅看着从天而降的吴庸,一度闭着眼隐忍怒意微微呵斥道:“混账东西!”
原来,上回因吴庸看护不周,让柳莺莺被魏帝带走了,沈琅勃然大怒,一气之下直接罚吴庸去扫大街去了。
故而,此番沈琅入京时,吴庸并不曾跟随。
这两个月来,吴庸一直安安分分在清远城扫大街,是真的扫的那种,日日拿着扫帚铁锹在清远城街头干起了苦力来。
日日边扫大街,边朝着京城方向盼啊盼,盼着少主何时能想起他来,盼得那叫一个望眼欲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