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
那是什么……东西?
有那么一瞬间,沈琅只觉得自己的灵魂荡出了躯体,出了窍般,早已不知飘到了哪里,早已不知魂归何处。
他从未曾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有孩子,他的孩子,拥有他血脉骨血的一个人。
那压根就是他认知范围意外地事情。
可是,明明那股生命的力道方才就在他掌中跳动,他亲眼看到的,那样的苍劲有力,那样的生龙活虎。
那是他的血脉,他的孩子。
有那么一瞬间,沈琅被这个认知冲击的脑袋一片空白,五感尽失,只觉得整个世界仿佛静止了似的,他感觉不到任何的喜怒哀怒,他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好像自己整个人要随着这个浑沌的世界直接一起消亡了似的。
不然,
老爷怎会如此无偿眷顾于他?
只觉得像是一场梦!
是梦吧!
就是梦!
他这一生,
自出生起便是活在黑夜中,见不得一点光,他早已习惯了孑然一身,在黑暗中孤独穿行。
这世间一切的美好,本就不属于他。
如今,却将这世界最好的一切统统塞给了他?
不是梦,又是什么呢?
沈琅呆呆地僵在原地,丝毫不敢动弹一下,唯恐一动弹间,那些美好的幻影就跟泡沫似的,瞬间化作乌有了。
直到不知过了多久,有声音在身后响起,有噪杂的脚步声渐渐踏来,有人一脸紧张的在探及病情,而后一道老者的声音不徐不缓的传来了道:“应无大碍。“
“不过……胎位有些不稳,胎息之脉也有些奇怪,左阳右阴,两道脉搏力道一样,怕是……怕是双生之脉——”
“不过,老朽也不敢十足确定,万一若——”
这道声音一起,还未全然说完,便见屋内瞬间响起阵阵抽气和欢腾声。
沈琅被这抹喜极而泣的声音惊醒,瞬间整个人如遭雷击。
只见他颀长的身子微微一晃,险些有些站立不稳。
直到陈太医被护送出来,与沈琅擦肩而过时,整个人这才如梦初醒般,而后骤然一把锁住了陈太医离去的肩膀,掐着他的肩,殷红着双目,绷着整张森目的脸面,一字一句阴沉问道:“你方才说的什么?”
“再说一遍?”
沈琅本是习武修炼之人,力大无穷。
陈老一个年近六十的老人家,如何承受得住这般铁砂掌的牵制,一瞬间,只觉得半个身子垮塌了下去,顿时皱着整张老脸阵阵哀嚎道:“哎呦喂,老夫……老夫的肩膀要碎了——”
说着,整个人身子朝着门口歪倒了去。
殿内宫女被眼前这一幕吓傻了,纷纷跑过来搀扶,却见沈琅绷紧了脸面,握紧了双拳,越过众人一步一步心如打雷般朝着东殿起居室方向冲了去。
却不料,这番一过去时,竟早已有了三四个宫女嬷嬷守在了门口,拦住了他的去路,沈琅正要目不斜视硬闯时,便见这时,隔着一道珠帘,自暖屏后传来懒懒一声:“流霜,将不相干人等都给本主遣出去。”
“若有那不长眼的,乱棍伺候!”
“本主的清誉若遭了玷污,这飞羽阁里头,有一个算一个,都别活了!”
屋内那人这番话一起,便见几个宫女嬷嬷们一个个神色大变,而后纷纷肩并着肩筑起了一道人墙,拦在门前,一脸严惩以待,如临大敌的死防着沈琅。
沈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