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怜揉着后脑勺,麻利儿滚了。
“想何时出发?”屋里没旁人了,司慎言问道。
纪满月倒两杯温水,一杯递在司慎言手上,另一杯给自己,见水里还有没滤净的砂子,喝了上面的,把杯底子随手泼在地上:“明日一早。”
司慎言沉吟片刻,道:“也罢,时间该是差不多能赶得上的。”
满月奇道:“你又暗中做了什么安排?”
司慎言道:“到了你就知道。”
可终归人算不如天算,这日夜里,发生了最让人头疼的事情。
作者有话说:
感谢给我默默浇水的天使~
鼠患成疫
驿馆大门外一阵马蹄急响踏夜。
紧接着便是焦切的拍门声,与其说是拍,倒不如说是砸。
满月和司慎言、木易维住在同一进院子,三人都很警觉,几乎同时开门出去。
驿馆的大门已经被门房打开,急急火火往院里冲的人是郝景温身旁的判官。他跑了满头大汗,看见纪满月,冲过来行了个礼,道:“大人们,莫大夫在不在?”
司慎言道:“别慌,出了什么事?”
那判官道:“刚才,城东突然有人发疯似的跑到街上大喊大叫,巡守将他制住,发现他身上热得烫手。府医看过,说是高热烧疯了脑子,”他语速极快的讲述着,“最要命的是,自他之后,又有十多人陆续病发,府医已经忙不过来了。”
他话音还飘在空中,莫肃然就出来了,道:“我随你去看看,”他快步回屋拿了药箱,与满月和司慎言众人错身而过,“事情许是发展到最坏的地步了,可能……是鼠疫。大人们注意防护。”
说完话,头也不回的走了。
莫阎王是个精瘦的小老头,和伟岸这个词丝毫不沾边。他的背影很快消失在月色和扬尘里,满月看着他,心里莫名生出种义无反顾的怆然来。
刚到这儿不足一天,就这么不消停。
纪满月敛回目光,向木易维道:“为防生乱,敛允兄带两旗兄弟过去。”
说罢,他与司慎言对视一眼,三人各自回屋更衣整肃,又一起往城东去了。
白日里,郝景温并没来得及带众人到城东去看。
城东,是连片的砖瓦房。
住这样房子的人,才是最舍不得离开的。他们没有一无所有的不管不顾,也没有足够的钱财应付迁出路上的变故。
所以,非到山穷水尽,他们是不会走的。
夜把繁花府埋得很深,唯独城东连片的瓦房里越来越多的烛火燃起,好像是要辉映天上白得发惨的星光。
偶有犬吠声。
也不时传出孩子的哭声。
区域的路口处,郝景温的近卫正在指挥为数不多的衙役维持秩序。
“你家大人呢?”满月问道。
那护卫一噎,旋即才答:“大人担心生乱,去调派人手了。”
这话一听就不实在,调派人手这种事根本就不需要郝景温亲自去做,他身在何处,为何不来,不言而喻。
“莫大夫呢?”司慎言问道。
护卫指了一个方向。
满月没多说什么,拿出帕子,叠了两层系在脸上护住口鼻,鼠疫的传播方式有很多种,这般蒙住口鼻可能不会顶什么大用,但总归是心理安慰,聊胜于无。
正要去寻莫肃然,反方向一间未燃灯火的屋里骤然传出一声惨呼。音调极高,撕心裂肺的,在一片嘈杂中尖利得拔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