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多,却有不败神军的称号。据传当年九野百战,无一败绩。
这秦厄,正是九野营的统领。
丰年军旅行伍惯了,为人不拘小节。秦厄跟随他多年,才敢这般口无遮拦的抢话。
秦厄端起酒,一口干了,接茬儿道:“不能亵玩,打扮得这般花枝招展做什么,要说这勾人的功夫,还是高大人最懂得——让人看得心痒痒,又不给吃,这个中滋味,难以言喻。”
高嘉有那些旧名声,今儿做出来的事儿又容易遭人指摘,秦厄说话带刺儿,心里对他的看不上都不愿意再藏了。
高嘉却只装作看不出,解释道:“他这般装扮,也是有原因的,若非如此,怕吓到诸位。”
秦厄恍如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哈哈大笑:“在座的诸位,经过见过,能被什么吓到?”
高嘉不着痕迹的马屁道:“绵禄兄久经沙场,将魂刚戾,自然是不会怕的,但也要照顾到我等只读书写字的文官呀,”说着,他端起酒杯,与秦厄遥遥一敬,也不管对方是不是理他,自己干了,吩咐道:“怀芝,开始吧。”
妆容妖媚,名叫怀芝的男子,向高嘉行礼领命。
他伸掌拍了两下,便听“铮铮——”两声琵琶声响。
众人的注意力刚才都在怀芝身上,少有人发现,门口不知何时,来了一位翠衫姑娘,抱着琵琶。
她的琵琶技艺颇高,只弹奏几个小节,便似弹奏到人心里去,乐声时如金戈走马,又时如恋人低语。
乐师技艺娴熟者大有人在,可只凭片段乐章,便能引人联想画面的,少之又少。
怀芝待她奏完引章,身上的白裘斗篷突然猛地一扬,那裘毛斗篷,像一大片飘云,飞去了堂边,又舒展着飘落。
他斗篷下,只穿了一身单薄的垂丝衫子,皓白无瑕,过渡到裤脚浓重的桃色。
怀芝随着琵琶声起舞,场上顿时金铃碎响。
他跳的,好似关外流入的一种展示腰胯灵动的舞蹈,不过他跳起来,倒隐约有种刚烈气,动作比他的装扮像男人。
纪满月坐的位置,暂看不到怀芝正面,他又不懂舞技,看不透门路,只看他那身衣裳的剪裁颇有心机,背后留着极长的燕尾,飘逸仙俊,腰侧露着,只怕腹部也是裸露的。
果然那几位视线得宜的官员,目光焦点齐聚在他腰腹位置。可表情却不像是欣赏,反而满露惊骇,就连丰年,眉头都微微扬起来。
就这时,怀芝转了身子过来。
满月终于看见,他衣裳确实是短的,但也并没露脐,反而,他肚脐上顶着一枝三四岁小童巴掌大小的灵芝……
灵芝色泽金黄,细看脉络,透出血红来,好像与怀芝脉络想通,流动着人血。
任凭怀芝动作如何狂放激烈,那棵古怪的灵芝,都稳稳地在他身上,半分不动。
他一舞已毕,轻喘着向众位官员行礼。
侍人,又将白裘捡过来,给他披在身上。
高嘉乐呵呵的起身,向丰年道:“将军,怀芝是个奇人,若不上妆,他面色惨淡如死人,这才装扮成这样的。”
丰年道:“这位先生,为何会身怀血灵芝?”
高嘉作揖继续道:“两年前,下官机缘巧合在城郊救下他,当时他奄奄一息,腹部高涨,就如妇人怀胎,下官本以为治不活了,可不曾想,不多日他腹间萌出芽苗,再又过了些时日,他的状况更一日好于一日……”
丰年感叹道:“当真是奇了。”
高嘉又继续道:“后来,怀芝就只是在我府上帮些抄写,直到家父月前重病,他得知此事,用小刀割了指甲大小的灵芝片,以药酒为家父调和服下,如今家父生龙活虎,似年轻了十载,下官才意识到,他不凡,这般宝贝,留在府衙必生祸事,借今日之机,将他送到将军府来,”高嘉说着,出列跪在丰年面前,“求将军救下官。”
事情本身的因果,虽然听着不怎么可信,但将怀芝献给丰年的理由却找得妥帖,半分毛病没有。
其实就是明摆着给丰年献人,又让旁人半点儿理都挑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