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人很难不多想。
苏温言心情复杂,午饭时,他忍不住提起这件事。
俞亦舟连忙解释:“我答应了帮你照顾那些花,正好昨天闲着没事,就把花房收拾了一下,我看有几盆花死了,就自作主张买了新的补上,品种应该没有买错吧?”
ai语音平铺直叙,但不知是他正襟危坐显得过于拘谨,还是其他什么原因,苏温言竟觉得他的字句出奇真诚。
也许真的是他想多了吧。
周遇只是好心帮他种好了花,他没道理因为这个就怀疑人家。
于是他不再追问,而道:“你还真挺懂花的,看来我没雇错人。”
俞亦舟见他打消了疑虑,紧绷的肩线也放松下来,敲字:“我小时候跟着奶奶住在乡下,院子里就有这种野薄荷,我们没管过它,自己就长出好大一片。现在种这种薄荷的人很少了,我看到的时候,觉得很亲切。”
苏温言笑了笑。
他一边吃饭,一边听小保姆跟他聊关于花的话题,一聊起这个,他好像有很多话想说,打字的手没有停下过。
志趣相投永远让人心情愉快,苏温言觉得,如果对方不是哑巴的话,他们的相处应该也是轻松融洽的。
因为小保姆答应了要给他当人体模特,下午,苏温言带他来到画室。
画室已经三个月没人进去过,他一推开门,就闻到一股陈旧的味道。
之前他走的时候十分匆忙,以为自己过不了两天就会回来,所以什么都没收拾,只随手罩了几块防尘布,头天用过的画具还扔在地上,调色盘上的颜料不出意外早就干了,地上也沾得到处都是,洗笔筒里的液体已经挥发殆尽。
所见之处皆是一片狼藉,苏温言不禁有些尴尬,他不让别人进他的画室,就是不想被看到这邋遢的一面。
他摸了摸鼻子:“那个……”
俞亦舟冲他比了个手势,示意他后退一些,自己要进去收拾房间。
“我的东西,你收到一块儿就行了,等下我告诉你怎么清洗,”苏温言说,“哦还有,如果发现我的眼镜的话,记得拿来给我。”
他其实有点轻度的近视,不影响正常生活,偶尔需要时才会戴眼镜,之前他带学生去写生,就把眼镜装在了包里,在车祸中损坏了。
他记得自己家里还有一副备用的,却又忘了放在哪儿,之前曹姨说没找到,那只可能是在画室里了。
俞亦舟点点头。
他拿了清洁工具进屋——不论第几次进苏温言的画室,都要被里面的混乱程度震撼到。
苏老师还是这么丢三落四的。
平常还算收敛,可一旦开始画画,就会进入另外一种状态,东西用完就乱丢,下次要用时永远找不到放在哪儿,灵感一来了什么都不管不顾,不吃饭不睡觉都是常事。
有一次他连续好几天联系不上他,不得不去画室找人,被告知苏温言已经把自己关在画室里三天没出来了,他赶紧进去,就见某人正在给一幅画收尾,精神亢奋,眼底乌青,也不知道多久没合眼了。
俞亦舟十分怀疑,他要是再晚进去俩小时,某人能把自己活活饿死。
四年过去了,苏老师一点没变。
想到这,他又忍不住回头看了对方一眼,就见停在门口的轮椅缓缓后退,仿佛心虚似的,完全离开了他的视野。